谢煊晔眼底闪过惊喜,殿下难道不生气了?
等视线看到站在秦殊凰身后欲言又止的谢典时,病发昏迷前的记忆齐齐涌来。
再看现在的情况,谢煊晔眼神里瞬间又划过慌乱和担忧,他有些无措地伸手摸了一把脸,见脸上的面具还在,他才稍稍松了口气。
秦殊凰应当还不知道他玄苍的身份,要是知道的话,应该不会是现在这个表情坐在他的床边。
谢煊晔忍不住又看了秦殊凰一眼。
秦殊凰看着谢煊晔的表情和动作,心里好笑,脸上却没露出来。
不等谢煊晔和旁边有些着急的谢典说话,她先开口,“王爷醒了就好,本宫去给王爷煎药,谢管家留下来照顾王爷。”
说完,起身离开。
谢煊晔伸手想抓秦殊凰的手腕都没来得及。
等确定秦殊凰带着瑞禾去了竹林小院的厨房煎药,谢典朝门口的谢卓使了个眼色,谢卓将门帘放下,忠心守在门口,谢典才敢与王爷说话。
“王爷,您终于醒了,您已经昏睡三日了,再不醒,老奴都活不下去了。”
谢煊晔拧眉,“长公主殿下怎么会在本王身边。”
谢典不敢有丝毫隐瞒,将秦殊凰回王府亲自搜了一遍的事告诉了谢煊晔。
“王爷快三天了还没醒过来,老奴担心,您被殿下发现后,老奴只能破釜沉舟让殿下请宋先生来给王爷看诊。所幸宋先生医术高明,给王爷施药后半日不到王爷就醒了过来。”
说话的时候,谢典心中还有一丝后怕,若是王爷这次醒不过来,他都不知道要怎么与长公主殿下交代。
听说宋元给自己看过诊,谢煊晔眼底多了一丝期翼,“宋先生可看出本王中了什么毒?”
谢典话语里的高兴顿时消散,他眼神凝重又带着一丝歉意,摇摇头,“宋先生也不知,说只能暂时抑制和延缓毒发的时间。”
谢煊晔眼底的光瞬间熄灭。
他中的毒连宋元都看不出来,只怕是无解了……
可这本来就是早就知道的结局,谢煊晔也只是失落了瞬间,很快调整过来。
“殿下找到本王后就一直陪在本王身边?”
谢典笑着点头,“是,殿下照顾了王爷半日了,王爷的事,殿下都亲自动手。不过王爷放心,殿下照顾王爷的时候,老奴一直在旁边,殿下并未解下王爷的面具。”
所以秦殊凰仍然不知道谢煊晔和玄苍是一个人。
听到谢典这么说,谢煊晔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一点微微的失落。
他现在的心理是矛盾的,既希望秦殊凰知道镇北王和玄苍是一个人,又不希望秦殊凰知道。
谢典怕主子多想,“王爷,您放心,老奴有分寸,你没让老奴透露的老奴一个字都没透露。”
谢煊晔扫了谢典一眼,嘴角抽了抽。
“殿下早朝的情况如何?”
谢煊晔提到这个,谢典就与有荣焉,“王爷放心,殿下在早朝上重挫摄政王,摄政王亲自下令诛杀了户部尚书杜大人的九族。”
“大选呢?”
“此次大选选出了三位妃嫔,薛小姐、孔小姐,还有一位宫里出身的姑娘。三人都在接受女官和礼部的课程,半年或者一年后会从三位小姐中挑选出最出色者大婚,封为皇后。”
他昏迷的这几日,秦殊凰每一件事做的都很好。
这让谢煊晔高兴又失落。
谢典看了眼主子眼神,补充道:“王爷,殿下早朝那日从宫里回来就感染了风寒,当日,殿下还让瑞禾姑娘亲自到王府问询您的下落,只是您在昏迷,老奴只能搪塞过去……”
谢煊晔原本晦暗的眸子在听到谢典这句话后重新变得明亮了一些。
谢典心里松了口气,之前看王爷沮丧,谢典心里也不是滋味,现在见王爷眼里重新有了亮光,他也好受不少。
此刻,谢典更坚定了对长公主殿下的忠心,长公主殿下在王爷心里的地位不一般,只有殿下好,王爷才会好。
谢煊晔又问了些别的事,谢典事无巨细告知了主子。
见王爷眼神不时往窗外的厨房看去,谢典明白主子心思,当即道:“王爷,老奴帮您去看看殿下药煎的如何了。”
小半个时辰后,秦殊凰亲手端了托盘进来,托盘里是刚熬好冒着热气的汤药,汤药旁还放着一只小碟,里面装着几颗蜜枣。
秦殊凰走到床边,将托盘放在小几上,而后对躺在床上的谢煊晔道:“王爷能坐起身吗?”
谢煊晔点点头。
随即他就要撑着手臂坐靠在床头,谁知他高估了自己昏迷了三日的身体,再加上蛊毒病发损害了他的身体,双臂竟然使不上力气。
即便是用力,也没能成功坐起来。
谢煊晔:……
为了不在秦殊凰面前丢脸,谢煊晔用力试了几次,等到因为用力脸色挣的发红,谢煊晔仍然躺在床上……
秦殊凰看不下去,主动走到床边,扶着谢煊晔手臂用力,帮着谢煊晔靠坐起来,又取了迎枕来给他垫在后背。
做完这些见谢煊晔露在外面的下半张脸通红,眼神已经不敢看她,秦殊凰在心里叹息又心疼,故意递了个台阶给他,“王爷昏睡三日,身上没力气很正常,按时喝药进补,几天就能恢复了。”
谢煊晔尴尬道:“原来是这样……”
谢煊晔靠坐好,秦殊凰亲手将汤药端来。
谢煊晔伸手去接药碗,刚接触到药碗,手就不受控制地一抖,差点将药碗打翻。
幸好秦殊凰反应快,重新将药碗稳住。
谢煊晔发现自己连药碗都端不住,顿时愈发懊恼惭愧,低下头,眼神羞愧的不好意思看秦殊凰。
残王哥哥不管是镇北王还是玄苍,在她面前的时候都是强壮威武的,饶是前世残王哥哥双腿残废,那也比普通男子要强,什么时候像现在这样虚弱过。
看到这样的谢煊晔,秦殊凰哪里还有心情生气,心疼都来不及。
秦殊凰端着药碗,故作轻松的安慰谢煊晔,“王爷刚从昏迷中醒过来,浑身酸软正常,本宫来喂王爷喝药。”
谢煊晔微微敛目,遮掩掉眼底的那抹欣喜和得逞,虚弱地点点头,“有劳殿下了。”
谢煊晔浑身无力是真的,但远没到端一碗汤药都端不了的地步,不过是忍不住想要与秦殊凰更亲密,他胸腔中被压抑的感情在身体虚弱的时候反而愈发的膨胀,到了控制不住要喷薄而出的地步。
秦殊凰根本没伺候过人,用汤匙给谢煊晔喂汤药的时候动作笨拙。
一开始的几次,汤药甚至被秦殊凰洒了部分出来,滴落到谢煊晔的衣领上。
秦殊凰忙放下药碗,用自己的帕子给谢煊晔擦拭。
幸好汤药放了会儿,温温的,不烫。
怕汤药再滴落到衣领上,秦殊凰干脆把自己的帕子铺在谢煊晔胸膛上,谢煊晔任由秦殊凰动作,眼底里带着旁人难以察觉的笑意和温柔。
多喂了几次,秦殊凰就熟练了,加上谢煊晔又很配合,没多会儿,一碗汤药就见了底。
喂完药,秦殊凰忙从旁边托盘取了一粒蜜枣塞进谢煊晔苍白的嘴唇里。
温热的手指碰到谢煊晔苍白冰凉的嘴唇,在抽回来的时候,指尖好似被什么湿漉漉的东西舔了一下,秦殊凰狐疑的朝着谢煊晔看去。
谢煊晔淡定地嚼着秦殊凰喂给他的蜜枣,什么异样也没有。
秦殊凰奇怪,难道她刚刚感觉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