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是第二天返回来的,带了秀娘的信。
信中说秀娘昨天下午就出去采购了,城里的粮食价格还都没有上涨。
又说和崔亮商议了,准备再派商队往南边去,拿出家里一半的银子采购粮食,问林立要不要这么做。
林立中午看了信,一边吃饭一边琢磨,乱世大量采购粮食,会不会给自己带来祸端。
秀娘能想到从南方购买粮食,很让林立欣慰,这说明秀娘这半年多的锻炼,已经具备了一定的商业头脑。
但是秀娘的眼界还不够。
乱世里赚粮食钱的,要么背后有雄厚的财力和权势,要么,就要能真正狠下心来的。
林立自问两点都做不到。
但秀娘的想法给了林立一点启发。
吃过午饭他当即提笔给秀娘写了回信。
先是夸赞了秀娘一番,然后肯定了秀娘的想法,然后就是敲定了可以花销的银钱数量。
林立牺牲了午睡时间,去了学院的藏书楼,查看了半个时辰,基本上可以确定,只要打起仗来,粮食的价格便会翻番甚至更多。
脑海里,林立逐渐浮现出一个不算成熟的想法来。
成大事者,必然要能抓住时机,还要能虚怀若谷,忍辱负重,负重前行。
最主要的还要在这么多的形容中保持冷静。
大概是因为人心惶惶,下午的骑射课临时又改成了算筹课,大家都被约束在学堂内,安安静静地摆弄着算筹。
林立依靠心算,加上在心里勾住的算式,将答案写在纸上,便堂而皇之地摆上《诗经》。
没有什么比背书更能让人心平气和下来的了。
在别人头昏脑涨算术的过程中,林立在诗经中着实体会了一番前人描写的战争。
脑海中也渐渐浮现出战争的画面。
周纯生口里说着要请假,但只是往家里去了封信。
眼下看着林立不受任何打扰地背书,偷眼看了好几遍,终于在林立似乎默背了一遍之后悄悄点了下林立的桌面。
林立侧头,眉眼上挑发出疑问。
“你还能背得下去?”周纯生很是疑惑。
林立诧异了下,就明白周纯生的意思了。顺着周纯生的视线看看大家,不少人都神不守舍的。
林立以口型说道:“无论如何,生活都要继续。”
周纯生反应了下,又品了品,竖起大拇指。
林立笑笑,心说,这不是不得已么,他一半的命都和知识系在了一起。
学院里暗潮流动了几日,之后没有更多的信息到来,反而安静下来。
江公子的下人据说打包了行礼,但江公子本人却每天都在安安稳稳地上课。
也让学院里不安的氛围减弱了些。
这两天崔亮又派人送了封信过来,说查到了是何人在进城的村民们旁边胡说八到的。
只是城里的一些闲人,受人雇佣,但是谁雇佣的,他们也并不知道。
又说村子里人忽然全复工了,是因为都听到了要打仗的传闻。
林立心里笑笑,仗还没有打起来,他就先受益了。
林立晚饭后拿着自己新近写的策论去请教师父,欧阳少华悉心修改了之后,问道:
“学院里最近人心惶惶,都担心打仗,你怎么看?”
林立知道师父会问这些,也早就想好了答案,因此几乎是不假思索地道:
“术业有专攻。边境有镇北王守候,京城里也有大臣各司其职。我们学子眼下只安心读书就好。”
欧阳少华对这番话并不满意,看着林立道:“你不担心?”
林立很是坦然:“担心若是有用,我愿意日夜焦虑。师父,我的时间本来就不够用,所以不能浪费再无用的事情上。”
拿给欧阳少华的策论,比前几日的提升了不少,便是字迹上也见到了进步。
欧阳少华微微点头:“学院里如勉之这般能沉下心来的,为数不多。”
岂止是为数不多,就连江峰那边之前也传出打包了行礼。
林立道:“这些时日我看了《诗经》中的《大雅.皇矣》,心里也有过不宁的时候。
但是我见过镇北王,也见过北地在镇北王统领下的富饶,也知道王爷在军中的威信。
我相信镇北王一定会保大夏平安的。”
欧阳少华再点点头:“有三皇子殿下带兵坐镇,是无需担心。不过这里毕竟距离边境,轻骑只有三四日的路程。
所以,真要是打起来的话,学院就要暂时关闭一段时间了。”
林立真心惊诧了:“师父,难道……”
欧阳少华微微出神了一会,才接着道:“北匈奴老单于一共有八个儿子,除了最小的儿子只有九岁没有领兵,据说个个骁勇善战,都在觊觎下一个单于的位置。
其中呼声最高的有两个,一个是长子托安,现今三十有八,掌管着东部草原。
一个是六子弗雷,是老单于最喜欢的儿子,年仅十六岁,一直跟在老单于身边,受其言传身教。
老单于病重的消息,就是其长子托安传出来的,接公主回国,也是其长子派了人来的。”
林立不明所以,因此只是静静地听着,没有发表言论。
“北匈奴的习俗,父业子承,但是要让所有的兄弟们都服气,就不容易了。
草原广袤,谁都想要拥有肥沃的土地,丰美的牧草,好能养活更多的牛羊和牧民。
新单于一旦继位,就要大加赏赐下属,就需要大量得银钱。
所以,新单于继位之后才会要发动战争。”
欧阳少华看着林立:“大夏富足,大夏的百姓不喜战争,朝廷上也不愿意打仗。
朝廷上已经有人提出,一旦打起仗来,就是劳民伤财。
北匈奴固然会被挡在国门外,但是大夏也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与其到时候死伤无数,又要花费大量的军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