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报信的是个小伙子,骑了林立留在村子里的马,带了周涛和村长两人的口信。
村人动手,起因是早起的粥。
今早,厂子里熬粥了,但是村长只让孩子们吃,不让大人吃。
有小孩子偷偷将自己的粥端给大人,被村长看到了骂了,说大家都是白吃白喝林秀才的,现在粮价这么贵,不知道替林秀才节省。
有人就说林秀才自己都没说啥,又说看到村长也吃了。
这么吵着吵着,又扯到了分地上,说村长以权谋私,没给村里做贡献,凭什么分好地。
也说不清谁先动手的,反正就打了起来,好几个头都打破的了。
还是周涛出来喝住了人,让他来城里报个信。
打起来的原因简直不可思议,现在不是该同舟共济的时候吗?
“林秀才,大家还说,说……”
“说什么?”林立问道。
小伙子看看周围人,拽着林立往一边走几步,压低了声音:“说村长和你合伙,故意激怒王刘氏,烧了村子。”
“啊?”林立诧异道,“我图啥?”
“让大家以后只能给你干活。”小伙子声音更低了。
林立琢磨了会,半天没有吱声。
小伙子偷偷看着林立的脸色,也不敢说话。
林立想想问道:“你走时候村子里怎么样了?”
小伙子道:“都停手了,还吵着,村长让我找林秀才你来,周哥说让你带着人。”
林立点点头:“我知道了,你还没吃饭吧,去厨房吃几口。”
回头又和跟过来看的爹娘和秀娘道:“我请个大夫去村子里看看,爹娘,你们就都别去了,我带着王成。”
王氏急道:“你那药还熬着,吃了药再去?”
林立摇摇头:“没大事,动动也就消食了,放心好了。”
也没等报信的小伙子,上了王成套好的马车。
王成亲自赶车,又带了两个人骑着马跟在后边,林立留大夫坐在车里,自己坐在前边,问道:“你那边没什么消息?”
从昨天被林立诈出来留了眼线,王成就也不隐瞒了。
“崔哥临走之前要我多关注村里,说一直没有找到是谁挑拨的村民。
我就在村里安排了人,今个应该有消息了吧。”
王成偷偷瞄了瞄林立,他对眼下这位主人,稍微有点惧意。
林立看起来很和气,可接触这一段时间,王成觉得林立很有主意,是能干大事的那种。
林立“嗯”了声问道:“你对这事有什么看法。”
林立准备和王成好好聊聊。
王成笑着道:“村里突然遭逢大祸,大家的家当都没了,肯定火气大,这时候最容易被挑唆的。
这两天应该没人往城里去,要么挑唆的人本来就是村子里的,要么是村外去人了。”
林立点点头,又想起他没有问师父的那个问题了。
“前天分地你在场,怎么看?”
王成不解地问:“看什么?”
“今个村子里的人说我以权谋私,和村长勾结,欺压村里人。”林立直言道。
“这啊,”王成根本就没在意,“要是没有少爷开厂子,村子里的人也就勉强吃饱肚子吧。
碰上现在粮食涨价,就是没有这场大火,估计也都要挨饿了。
少爷又在村子里办学,免费教书还供饭,是大善人。
分个荒地,就离原本的地近了点,就欺压人了?
他们想啥呢?难道要少爷把厂子都给他们了?他们自己种的粮食怎么还知道卖,怎么不送出去?”
林立的心里微微松了口气。
他之前敏感了。
他开厂子当然是要赚钱的,再说他也没有欺压过在他厂子上工的,和前世的资本家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鞭子在马背上空虚虚地响了下。
林立又问道:“我在考虑村子里的安排,但是也怕升米恩,斗米仇。”
王成赞同地点点头:“就今早因为早饭都能打起来,少爷顾虑也是应该的。
现在都还吃住着少爷的都这样,过不了几天,不得觉得少爷供着他们是应该的?
有人啊,也不是不知道他们那么做不对,但就是喜欢占便宜。”
这话林立赞同。
善良与自私都是人的本性,更不用说从众心理。
反正有法不责众这一说。
林立一边和王成闲聊着,一边将原本的计划做了变动。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一味的不求回报,并非好事。
马车到了村口,入目一片荒凉中,林立感受到了种剑拔弩张的味道。
周涛与其说是站在糖厂的门口,不如说是堵在那里。
身后站着几个小伙子和他们的家人,也是怒目而视着。
有人喊了句“林秀才来了”,所有的人忽然全都回头,万众瞩目下,林立从马车上跳下来。
一眼中,没有看到村长。
他也没作声,先从车厢里扶下了大夫,王成大声问道:“大夫来了,受伤的人在哪里?”
人群躁动了下,有人张罗着跑过来迎接大夫,林立陪着一起进了糖厂。
村长竟然也在受伤的人中,额头上一片红,渗着血,有气无力地躺着。
林立忙询问怎么回事,才知道报信的小伙子离开之后,村长气着了走路不稳摔了一跤。
大夫一一号脉,检查外伤上药,林立插不上手,转身在出去。
林立慢悠悠地站在糖厂门口,视线一寸一寸从每个人脸上扫过。
有人回避了视线,有人没有回避。
“是我没提前和大家说,现在说也不迟。”林立舍掉了寒暄和客气,直接步入正题。
“从今天开始,食堂供应早午晚三餐,按照市价收费。”
人群一惊,大家不由得互相看看。
“各位送往食堂的柴火,食堂也照价买下来,水呢,食堂会自己解决,不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