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立的关注点还是在大夏的国土,和周边的国家的。
夏云泽书房里的这张舆图,比他在方县令那里看到的更加详细。
尤其是大夏与北匈奴之间的分界,北匈奴国土内的地形。
夏云泽注意到林立的视线,也跟着看过去:“与北匈奴和平安好的时候,本王也时常派人以商队的名义过去。我这里还有一张北匈奴的舆图。”
林立眼睛一亮:“臣可以看看吗?”
夏云泽微笑着,从书架上拿出来一张卷轴,和林立一起展开。
北匈奴国土的详细地形,逐渐出现在林立的面前。
大片的土地,足以囊括前世地图上的外蒙,幅员之辽阔,堪比大夏。
舆图上标注的不但有山川河流,还用很小的字体标注了水草肥美所在,哪个季节是水草旺盛期。
夏云泽的手指指向标注王庭所在:“这是北匈奴老单于王帐处,王帐也会随着草原草木旺盛而迁移,大体是这几个地方。
不过这之后还要看新单于的想法。”
接着又道:“北匈奴内部,也并非和平。老单于年轻时候南征北战,将北匈奴各个部落收编到一起。
这些原本部落的首领对老单于很是服气,但并不等于对老单于的几个儿子都服气。
草原人尤其彪悍,以善战著名。老单于虽然收服了周边部落,但管辖权还是在部落手里。
从这次北匈奴对大夏进犯上就能看出来,各个部落,很可能就此分崩离析。”
林立点头问道:“弗雷的大军也都是王帐的?没有其它部落的?”
夏云泽嗤笑了声:“弗雷自己才十六,一直在老单于身边,哪里有多少自己的人马。
据本王了解,他手里的兵士也不过五千人,他带着的十五万人马,有五万是老单于的嫡系,其他就是各个部落的人了。
这一战不说是全军覆没,逃走的也就一两万人,俘获了足有六万余人。
逃走的,定是要回王帐处的,俘获的,我让托安带走了一半。”
夏云泽笑着看向林立,“勉之以为,托安会不会将人好好地送回去?”
林立想想道:“我不了解托安,但想托安的土地是他自己拼杀得来的,这般人的想法,通常是得到的就是自己的。
王爷赏给他的人,自然也是他自己的了。
所以,托安要么将这些人收编了,要么干脆就是作为奴隶了。
我听闻北匈奴那边的理念就是,一旦成为俘虏,就会承认自己奴隶的身份,效忠主人的。”
夏云泽笑起来:“不错,北匈奴的文化与我大夏不同,他们敬佩勇士,甘心臣服于强者手下。
托安平白得到了三万人,肯定是要留在手里的了。
但是王庭的那些部落领主们,如何会情愿?
便是托安的那些弟弟们,也不会甘心。
弗雷自小被老单于宠爱,又有母家支持,老单于都急于以一场战争,让弗雷服众。
更何况被分出去的托安呢。
孩儿山一战,若是托安倾力前来救援弗雷,哪怕落败了,也是强者所为。
但他为了自保,故意削弱王庭的实力,其实已经犯了大忌。
我送回去的那些战俘,也未必就会服了托安。
老单于一生果敢精明,不想老了却没有看透他这个大儿子——他之前确实是生病,才想着趁自己还能动,借着我大夏削弱了托安的实力,早早给弗雷安定下来。
只要弗雷能打胜一场仗,名声也就能起来。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本王得勉之所助,有了火炮、铁丝网、炸弹这些利器。
更没有想到他的身体会忽然衰败,以至于忽然薨逝。”
林立这次没有做无谓的谦虚:“最好托安回去后北匈奴就会发生内战,如此,王爷才能放心离开边关。”
夏云泽的脸上布满自信:“一定会的。记得本王和你说过,弗雷的生母与托安青梅竹马吗?”
林立道:“记得,王爷说过托安对弗雷的母亲念念不忘。”
夏云泽眉头挑起:“可托安对弗雷见死不救。天下或许会有母亲不爱自己的孩子的,但据本王了解,弗雷的母亲只有这一个而且,是当做眼珠子疼的。”
林立感叹道:“江山与美人的选择,鱼与熊掌皆想得之,哪里有那样的美事。”
夏云泽心有感触,也感叹道:“人生哪里能事事如意,两全其美。不过是取舍二字而已。”
说着看向林立:“勉之对取舍很有体会。”
林立不妨话题忽然转到自己头上,惊讶了下,转头看着夏云泽审视的视线,想了下认可了这话。
“在臣以为,取舍不如舍得。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臣是先舍,后才有得。
这也不是关键,关键是……”林立措措辞,“臣的理想,抱负,可以在舍得中得以实现。”
夏云泽几乎是立刻问道:“勉之的理想和抱负是什么?”
林立毫不犹豫道:“愿天下再无饥寒之人,大夏承平盛世,造福子孙万代。”
二人对视,林立接着道:“臣知道做到这些很难,但臣愿意辅佐王爷,竭尽一切所能。”
夏云泽心中大震。
他听过很多效忠的言词,但哪一句也没有林立这番话让人震撼。
这得是有多么强大的自信,才敢说出愿天下再无饥寒之人这样的豪言壮语。
又是得有怎样的豪情壮志,才能愿大夏承平盛世,为子孙后代造福。
这一切说得容易,但在林立的脸上,夏云泽忽然感觉到了可能。
“勉之,本王若是得天下,必然要委你以重任,得偿所愿。”
这一刻,林立的感觉绝对不会错的,他感觉到夏云泽对他终于放下了戒备,彻底接纳了他。
林立后退了半步,单膝跪下,郑重道:“臣当竭尽所能,万死不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