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两银子,就是一个农村劳动力的价值,林立张张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抓起茶碗,一口喝下去。
茶水在口里泛出苦涩来。
“少爷,回了城里,才知道发生的事情。永安城里的蛋糕铺子还开着,生意不如从前了,但也还过得去。
羊汤馆和烤鱼坊也都开业了,只勉强能维持住伙计们的工钱。
村子里还好,战乱没波及到,大家只是受了惊。
地都耕种上了,村子里的人男女分开,都住在厂房里,虽说也有些大小矛盾的,周涛都镇着。
牛也都还活着,少奶奶养的鸡也开始下蛋了。
少爷走之后,砖厂、糖厂和油厂都开工了,酱油也又做了,粉条粉丝也都生产着,还有松花蛋。
周涛都存着,只是每个月亲自送一批到城里,给方家、左家、柳家送去一些。
这几家也都有回礼,周涛都记着账,账本这一次也带回来了。
我做主,在羊汤馆的院子里开个杂货铺子,反正房子是咱家的,收益羊汤馆和村子对半分。
多出来的,这次我就都带着了。临走的时候,周涛也开始安排村子里房屋重建,说是少爷离开前都安排了。”
林立点点头:“崔哥,你安排得很好。我这边……说起来话长。
我在京城一安顿下,就着人往城里送信了,也给你留了封信,大概是在路上错过了。
我这边正好也买了个铺子,还买了两座酒楼,想让两个掌柜来京城发展。
估计他们现在正好收到信。
我现在是工部的六品员外郎,今天第一天上值,真是好事成双,崔哥就回来了。
我现在正愁人手不够,秀娘又有了身孕,不宜太过操劳。
我去边关的时候带着王成,王成如今关着那边的火药作坊。
风府是太子殿下再给我的人,也安排了事。
如今我这边的人,都是一个人当两三个人用,崔哥你回来我就放心了。”
崔亮惊喜道:“少爷竟然是六品官了。”
林立道:“是啊,飞黄腾达了。昨天上午接的圣旨,下午去礼部学了面圣的规矩,今天寅时不到就出了门。
先进宫谢恩,然后就走马上任,申时下值就去了太子的东宫。
好在六品官没资格上早朝,所以明天卯时上值,时间还好。”
崔亮忙道:“少爷该休息了。”
林立点头:“崔哥,你是自己人,就在我这院子里歇着好了。今天晚上暂时委屈了,明个将屋子好好布置布置。”
崔亮站起来道:“好,少爷,我看看那些镖师的安顿,还有马匹。
少爷、少奶奶早些休息,我找风府聊聊,看看咱家的铺子尽快开起来。”
林立连翻账本的精力都不足了,只泡了个澡,用湿手巾擦了头发,就躺在了床上。
“秀娘,当官好累的。”林立和秀娘温存的力气也没有了,挣扎了下才凑到秀娘的肚皮上,和胎儿打了个招呼。
“赶紧睡吧,有什么明天再说。”秀娘还兴奋着,只就着床头的烛火翻开账本。
“你也别累着,该让崔哥干的让崔哥干,该让管家上手的让管家上手。师父送来的人肯定信得过。”
林立放下手,将账本从秀娘手里拿下来,放在床边的柜子上,吹熄了烛火。
“仔细眼睛,早点睡。”
这边崔亮去了正院。
镖师们暂时都安排在正院二进的院子里,没有那么些床,好在正是盛夏,都是小伙子,暂时打了地铺。
崔亮找了风府,两人坐在风府的房间内。
风府的房间在正院的厢房内,房间不是很大,只有一床一桌一椅,风府坐在床上,崔亮坐在椅子上。
“风府,少爷的生意,你都了解吧。”崔亮直截了当道。
风府点头:“少爷在京城里的两座酒楼,一个铺子,是我帮大人选的。
老爷和大少爷才开了个制冰的作坊,规模还没有起来。
太太之前盘个早点铺子,如今雇了人,太太每天都去照看着。
大人前一阵改良了织布机和纺纱机,少傅家的二老爷帮着盘下个木匠作坊,等着机器都做好了,就开工。
厂址还没有定下来,大人的意思是在村子外边建厂,就雇村子里的女人们。”
“董姑娘你知道吧。”崔亮问道。
风府点点头:“董姑娘开了间成衣铺子,在京城很出名,叫做锦绣成衣。大人见客的衣服,就是锦绣成衣做的。”
崔亮听出了话里的意思:“董姑娘是锦绣成衣的掌柜?”
风府道:“不,锦绣成衣的掌柜另有其人,董姑娘是东家。”
崔亮微微一怔:“东家?那少爷呢?”
风府道:“京城里知道锦绣成衣的,都知道锦绣成衣的东家是董姑娘,并不知道那本该是大人的产业。”
崔亮皱皱眉:“董姑娘的卖身契还在少爷手里,她竟然敢背主?”
风府道:“听说夫人到京城的时候,曾经找过董姑娘,董姑娘好像给夫人下了脸子。
当时大人不在身边,夫人又有了身孕,董姑娘似乎还攀上了什么人,因此夫人并没有声张。
大人到了京城时,少傅大人已经接了大人一家住在少傅府里,还是因为要出去会客,才指了锦绣成衣的人来。
董姑娘见到大人很是意外,当着外人的面,并未当少爷是主子。
私下里,只说锦绣成衣是她的心血。”
崔亮明白了,哼了声道:“忘恩负义之人。当年少爷从北匈奴手里救了她,名为主奴,实则将她当做妹子看待。
出去走一次商就心野了,也心盛了,忘记自己奴婢的身份。
少爷放她进京,当时是给了她五千两银子和两辆车的货。
拿着少爷的银子,吃里扒外,真当自己是主子了,当少爷心善好拿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