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立的担忧没有错。
就在他和崔亮风府商议着抚恤金的时候,一个弹劾林立的奏折已经摆在了元帝面前。
同时,这份奏折的抄本,也送到了东宫太子夏云泽的手里。
“殿下,这奏折明显是针对您的。”莫子枫将奏折抄本从头到尾看了一遍道。
“山石塌方本就是天灾,林大人连夜带人去挖掘,又及时报官,给了抚恤,这弹劾中的草菅人命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夏云泽道:“是不是无稽之谈不重要,关键是父皇的意思。父皇御赐的牌匾还压在礼部没有赐下,父皇大概就是在等这么个机会。”
莫子枫想想道:“殿下,臣有个主意,也许可以化被动为主动,不若,我们让府尹明日早朝也上个折子,直接表彰林大人体恤下人。”
夏云泽眯了眯眼睛,缓缓摇头:“府尹为人刚正,若是为林大人分辨一二还可,上奏折,不大可能。
并且此事,我们只能应对,不能主动。这事,还不够我们拿到台面的分量。”
莫子枫想想道:“臣这里还有个主意,就是……”
他低声说了几句。
第二日林立才上值不久,府尹就着人来请林立,说有人一纸诉状将林立告到了府尹那里。
林立正在工部,闻言吃了一惊,顶头上司丁一楠闻言,忙询问来人,得知竟然是人命官司。
林立便知道是塌方一事发了酵,并不惊慌,只是询问丁一楠要如何应对。
丁一楠自然是报给了李竞善,同时打发了府尹的衙役,只让林立安排个家里能管事的人去应对。
林立琢磨了下,将这事交给了崔亮。
衙役也不是要拿林立的,得了林立的话立刻离开。
丁一楠便带着林立往李竞善处去,林立少不得将昨日的事情叙述了一遍,李竞善闻言笑道:
“必定是有那刁民想要从中牟利,或者是被人撺掇的,勉之你也无需担忧,我这就让人去府尹处询问。”
林立也不知道这事到底算不算大,但终究是被卷在权力的漩涡中,心里不快。
李竞善也知道林立年轻,城府不深,便笑着劝慰了几句,又打发人赶紧去打听。
林立不好坐在李竞善那里,谢过之后回了自己在工部的书房,看着面前的一摞公文,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等了足有一个时辰,李竞善派人请他过去,才知道竟然是李三的爹娘告他看上了李三的妻子,便害了人命。
这纯属无稽之谈,林立只一听,便知道这事有人陷害。
知道了缘由,林立的心便安定了。
塌方一事是不是天灾,只要去现场调查就可以,只要证明了是天灾,所谓害人性命自然就不攻自破。
但林立也很是奇怪,瞧着李三的爹娘也是老实人,如何会一夜时间就要状告他?
这摆明了是受人驱使的。
这么低劣的招数,也不知道是何人想出来的。
便也才知道,今个一早,崔亮就又去了村里,为了安慰,将日后会继续给孩子们抚恤的事情告知,谁知道就是这话,让两位老人生了疑心,直接就进城告起状来。
林立心里还是疑惑。
就他所知,民告官这事,若非被逼上梁山,就是证据确凿,还得是有那胆子大,天不怕地不怕的人才敢做的。
便是做了,也不会冲动,总是要谋划一阵的,李三爹娘这做法,实在让人费解。
并且,便是有人想要借此事牵扯到太子,也证据根本不足的。
别说他了,就是京城府尹秦浩诚,也一眼就能看透的。
果然,不必林立出面,崔亮就将前因后果一一叙述,尤其提到了林立与他们商议的抚恤。
秦浩诚听了这抚恤的计划,大加赞赏,又斥责了李三爹娘,看在他们刚刚失去了儿子的份上,并没有再做诬告处罚,只是要村长将人领回去。
林立在工部第二次得了消息,惊诧之余,只觉得这事处处都透着古怪。
这谁啊,明知道状告不成,却又出此下策?
那李三爹娘如此老实,怎么会就因为抚恤金而怀疑他?又怎么会找人写状纸告他去?
便是林立自己,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想要告一个人也得多方打听,至少也得先去请个律师咨询的吧。
林立度日如年,等到下值之后匆匆出去,上了马车,忍不住询问风府,风府所说的竟然也不比李竞善着人打听的多。
林立回到家里,还是晕头转向,摸不清情况,坐在书房里细细思虑,待到崔亮回来,又详细询问,之后仍然不解。
却说京城府尹秦浩诚将案子断了之后,也很是费解,在衙门里坐了半晌,只觉得这事不能这么简单就决断了。
便将此事前因后果详细写了份奏折,下午时候亲自入宫面圣。
元帝昨日接了弹劾林立的奏折就压下了,也私下里安排了人去调查,还没得到回报,秦浩诚就前来请求觐见。
不但将前因后果叙述了一遍,还将这次审案的卷宗都带了来。
元帝一一看去,只看得一股火上来。
他哪里看不出来,他这是又被他那个太子儿子摆了一道。
他昨日晚上才得了弹劾林立的奏折,压中未发,他那个太子儿子就先发制人,以退为进。
这么假劣的手段都使了出来,让苦主的爹娘状告林立是假,以状告林立来宣传他对作坊上工人的关心体恤才是真。
一个小小的秀才,一个小小的六品官,他一个皇上竟然想动都动不了了。
元帝一口老血都差点吐出来,当着秦浩诚的面,却也只能隐忍不发,反而要和颜悦色嘉奖。
待到秦浩诚退下之后,元帝怒气上涌,却无可奈何,连将奏折扫落地下的力气都使不出来。
他还想着调查林立之后再做决断,若林立真是有错,他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