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立不想怀疑到董依云身上,可却不由得不怀疑。
都说最毒妇人心。
当日他对董依云那么好,董依云都处心积虑要摆脱他,甚至还要做个扣,逼着他给她自由。
在董依云眼里,她如今的下场全是林立害的,要说最恨林立的,董依云若是排第二个,就没有人认第一了。
若真是董依云,林立就要恨死他曾经的善心了。
斩草要除根,古人早就总结了的,他怎么会留了董依云一命呢。
林立缓缓坐下来,神情在几分钟内变换了好几种。
夏云泽看在眼里,却没有半句安慰。
林立不合时宜的心软,是他的优点,但也是致命的缺点。
林立曾说过,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最大的伤害。
在战场上他是从没有心慈手软过,但是在生活中,林立对身边的人,一直优柔寡断。
“若是她,就是我害了秀娘。”林立终于低声道。
夏云泽还是没有言语。
有时候,无声也是安慰,也是谴责,也是劝慰。
书房的茶换了两次,林立也站起来到书房窗口看了两次。
等待的时间是煎熬的,也是漫长的,是让人越来越焦虑,同时也会开始冷静下来。
午饭送到了书房内,林立打起精神,陪着夏云泽用餐。
他吃不大下去,但是仍然吃了不少,现在他必须要养足精神,他是一家之主,也是忠义侯,之前的慌乱已经是不应该了。
相反夏云泽却用得不多。
饭后,夏云泽和林立一起出了书房,张妈妈出来告知,胎儿本身就已经做好了临盆的准备,头部已经下沉了。
只是秀娘还没有做好生产的准备,以稳婆的经验,最好请太医进去针灸几针。
林立自然是连连点头。
前世连妇科大夫都有男的,别说针灸了,就是接生,只要能让秀娘顺顺当当地生产,林立就愿意。
这让夏云泽更为惊讶。
这时代女子生产时候,几乎没有肯让大夫进入产房的,除非是女大夫。
林立却连想都没有想就同意了,这在任何人看来都是不可思议的。
太医一直等着,听到林立同意,便提着药箱进去。
林立这次的心稳定了。
以他前世的经验,医生看病的时候,往往会将病情说得比较凶险,张妈妈看起来就很轻松,秀娘当时没有事的。
果然一刻钟之后太医提着药箱出来,脸上就带着笑意。
与夏云泽和林立施礼之后笑道:“殿下、侯爷,侯夫人刚刚劳神过久,已经疲惫了。
臣先给侯夫人扎了安神的针,侯夫人这睡着了。臣与稳婆商议了下,觉得等到侯夫人睡醒了,积蓄了些力气的时候再扎催产的针更好。”
夏云泽还没有说话,林立已经连连点头:“正对,正对,多谢太医,太医辛苦了。”
夏云泽也点点头。
半个时辰后,没有等秀娘睡醒,太医又进去施针,这次停留在产房的时间多了些,有两刻钟的时间。
再出来时候脸上笑意更为明显:“侯爷,侯夫人身体结实着很,才睡了一会就有了力气。
扎了催产的针,骨盆正在扩开,顺利的话,一个时辰之后就能开始生产。”
林立一向信奉专业的事情听专业人士的话,闻言对太医躬身一礼:“多谢太医。”
太医忙不迭回礼。
夏云泽神情也放松下来:“忠义侯这般可放心了。”
林立点着头,却道:“总是要生了才能真正放心。”
转头看着院子门口一眼,心里也知道风府办事不可能这么快——就算直接去了百花楼,找老鸨问话,再找董依云,也需要时间。
他以为夏云泽会离开了,谁知道夏云泽却吩咐搬了椅子来,就坐在院子里。
这时候少傅府也得到了信,派了管家过来,带了一堆药品。
林立便也派了管家接待,他是寸步不肯离开秀娘生产的院子。
太医说得果然准,半个时辰后,秀娘就开始有规律地呼疼了,但这个呼疼,林立听着还能忍受。
张妈妈每隔一刻钟,就在窗口禀报几句,林立听着过程顺利,心里越发安定下来。
再过了半个时辰,秀娘呼痛的声音忽然密集起来,室内也不断地传了热水进去。
再过了半个时辰,室内忽然传来了“用力”的声音,林立眼睛不错珠第盯着产房的窗口。
风府此时急匆匆走进院子,见到夏云泽对他摆了摆手,便规矩地站在院子门口。
夏云泽踱步过去,压低声音问道:“如何?”
风府也低声道:“属下请人去车行画了画像,拿去百花楼,老鸨认出人。是董依云第一个恩客,曾经包了董依云半个月时间。
然后就一直没有见过踪影。属下已经让人查人去了,如何处理董依云,还要请示。”
夏云泽冷声道:“将董依云抓了,送到府尹处,严刑拷打。”
风府答应了,躬身退下。
林立其实听到了风府进来,但他暂时顾不得了,听到夏云泽低声交代风府,便也不再理会。
室内呼痛的声音越来越强,伴随着稳婆沉稳的声音。
“用力,见到头发了。很好,放松,呼气,吸气,呼气,吸气,用力,用力!”
林立不由跟着呼气、吸气,使劲攥紧了拳头。
他知道女人生孩子很痛很痛,此时恨不得能去替代了秀娘疼,更是在心里将董依云狠得直咬牙根。
终于,随着惊喜的喊声,室内忙乱了一阵也安静了片刻,接着,一声嘹亮的啼哭声传来。
林立扶着窗口,急切地喊道:“秀娘,秀娘!”
张妈妈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恭喜侯爷,是个小小姐,母子平安!”
林立的心口,一块大石终于落了地。
“恭喜忠义侯!”夏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