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轰!
轰!
整齐的脚步声,延绵黑夜之中的原野,无数高大的人影缓缓攒动,变化阵型,微弱的火光里,呈数条长龙,向东、西南、正南三个方向开拔。
“这是秦皇陵的兵马俑?!”
“不是秦皇陵,这方世道哪里来的秦皇陵……不过当年,项某曾偶闻嬴政生前曾与阴府互市,以陶俑为躯,让曾经战死的秦军士卒魂魄,得以栖息兵俑之内。”
高台后方,项羽是那个时代的人,见过活生生的秦始皇,对于那个年代的传闻,多少有过耳闻。
不过,那个时候的项羽,将这些消息当做民间以讹传讹的乡野奇谈罢了。
其余人多少也有一些、或看过古籍,始皇帝自登基起始,便已开始修筑皇陵,前后动用七十多万人,其中工匠更是数不胜数,一直到他驾崩入陵,那下面的兵俑数量恐怕已是百万计了。
也就说摆在他们面前的,有百万之多的兵俑。
“发生何事了?”
阿达尔用着蹩脚的华夏之言,来到项羽等人身旁,刚才他隔的较远,视线又不好,只感受到了大地震动,还有许多脚步声,其余便不知情了。
“那边的军队……”
然而,没人理他。
项羽、龙且、夏侯渊、夏侯惇、安禄山等将只是望着那前方土台上屹立的身影。
他们清楚,此刻的苏辰,其实就是始皇帝。
……
高台之上,风声渐息,飞舞的发丝渐渐垂下,苏辰缓缓睁开眼,浸在黑暗中的军队已经开拔远去。
“陛下,多谢了。”
苏辰偏过脸,始皇帝笑呵呵的站在一旁,摆了摆手:“寡人,才要谢你。”
“谢我?”
“谢你……又让我……”始皇帝望着远去的一道道身影,他笑着说道:“让我重新再见到他们。”
言罢,他收回视线,看向苏辰。
“长生,抓紧去安排今夜的战事,寡人的这些老秦人,只能维持在这個黑夜,到了天明的一刻,他们又会化为尘土。”
皇帝们的秘术越厉害,束缚越大。
像汉光武帝刘秀的大陨石术,用上一次,就要等上一两年,需有陨石从天外经过才行。
而嬴政的这个秘术,自然也厉害的紧,要是没有约束,哪里还需要士兵,直接让秦俑上就行了。
“时间紧迫,我便下去安排!”
苏辰向旁边的秦始皇拱了拱手,后者带着淡淡的笑容,挥着手渐渐化作烟雾消散在高台之上。
待到烟雾散尽,苏辰垂下手,转身大步走下高台,不远的诸将立即围了上来,不等他们询问,苏辰先一步开口。
“暂且不要追问,时间紧迫!”
说着,苏辰抬起手,朝项羽、夏侯渊吩咐道:“项王、夏侯将军劳烦率各自麾下骑兵,配合始皇帝的兵俑,顺道告知马将军他们,不要惊慌。”
说着,他目光又看向安禄山:“你立即通知东面的温侯,好让他有心理准备。”
语速飞快将这些吩咐下去,苏辰便上了战马被点名的三人也当即跨上亲兵前来的坐骑,当即返回各自军营。
项羽带巨鹿烈,夏侯渊则领了青州军里的豹骑,而安禄山则只带几个擅长马术的义子,以最快的速度,赶往吕布所在的东面。
“真不公平,凭甚始皇帝能带兵过来。”朱元璋叹了一声。
“老朱,你能跟人家比?”赵匡胤豪迈的在朱元璋胸口轻锤了一下,随后插着腰,“千古一帝啊……咱们再怎么当开国皇帝,他都是老大。”
“这次那些蛮夷要遭殃了。”赵构有些幸灾乐祸的说道:“秦军强悍之风,朕当年在书上都感觉到浓烈杀意,何况还是死了这么久的秦军。”
“西方蛮夷能斩根最好。”汉武帝也来了,他望着远方的黑夜,冷哼:“就跟当年的大宛一样,最好屠干净。”
在场的皇帝们,除了几个昏聩的,哪一个不是双手沾满了鲜血和人命,对于屠城连眼睛都不带眨一下,更何况杀的还是跟自己没关系的西方蛮人。
不久,巨鹿烈、青州军豹骑已经出辕门,时间紧迫,便没有过来见礼。
夜风呜咽之中,豹骑一人双马,足有两千骑,奔行起来,占据了偌大的原野。
夏侯渊一身戎装,策马狂奔,他朝这边在马背上拱起手的苏辰,还了一礼。
“陛下,长途奔袭,渊就此告别!”
夜空下,项羽一身鱼鳞白银铠,他带着只有九百多骑的巨鹿烈,远远的朝苏辰点了一下头。
旋即,纵马迂回一个弧形,奔行到巨鹿烈的前方,黑色的大氅在风里扬开,他目光之中蕴着金戈铁马的杀戮,声音雄浑。
“随我护卫秦军——”
项羽吼出这声,便觉得哪里怪怪的。
随后,浩浩荡荡的骑兵集群分作两拨,向着南面,和西南面狂奔起来。
……
夜色蔓延,位于哈拉比托斯东面一百二十里的丘陵附近。
白天的战场只剩一片鲜血染出的斑驳。
夜深之后,一身金锁兽面吞头连环铠的吕布,并未睡下,侍从端来宵夜,他手中的筷子,都被手指不自觉的掰断。
攻城之前,他带控弦狼骑封锁哈拉比托斯东门附近,在得知之前被打崩的迦太基军团居然杀过来。
他只派了一个传令兵去告知苏辰,自个儿便带了四千狼骑过来拦截。
或许是只是单纯的骑兵作战,面对迦太基各色兵种协同,显得有些吃力,哪怕他带头冲锋几次,将对方前面几个阵列冲散,也无法将对方像上次一样击溃。
收兵立营之后,他将地图铺开,看了一个上半夜,都没想出破敌的办法。
“要是张辽和高顺在这里,就好了。”
吕布将断成两截的一对筷子丢到桌上,这个时候,便不由想到两个老兄弟,有他们在,帮忙打配合,破这两万多人的迦太基军团,那是易如反掌。
就在他感叹一声时,帐外陡然响起脚步声。
“温侯!”
吕布听到这声音愣了一下,目光之中,一个胖乎乎的身影将帐帘掀开,笑得跟弥勒佛似得走了进来。
“安禄山?陛下让你来助我?”
“我倒是想。”
安禄山披星戴月的快马赶路,一进来,就把吕布桌上的宵夜,直接端到嘴边呼噜噜几声,连吃带喝给下了肚皮。
随即他把碗放下,看到吕布隐隐发怒的表情,连忙招手:“温侯,跟我出帐,带你看好东西!”
“哼,某家看你带了什么好东西,要是让我不满意,今晚你就躺着回陛下那里。”
吕布按着桌子起身,一掀披风,大步跟上安禄山来到帐外。
外面只有寥寥几个骑兵,还都是安禄山的义子,一个个长的膀大腰圆,憨厚可爱。
“就是这个?”
“不是不是。”安禄山大抵是怕吕布误会,赶忙解释:“还在营外,这会儿应该马上就到了。”
说话间,地面陡然微微颤抖起来。
吕布原本还想呵斥这个安禄山,感受到脚下的震感,他收住快到嘴边的话,吹了一声口哨。
不远的草棚里,飞烟红云马径直奔行过来,停在主人身边。
吕布翻身上马向旁边的胖子伸手一抓!
安禄山只感后颈收紧,下一秒,就被提拎在半空,被吕布带到了军营外面,随后呯的一下将他丢到了地上。
“起雾了……”
吕布不管揉着屁股爬起来的胖子,他眉头紧皱,目光望向四周,那是薄薄的水雾遮掩数十、上百里。
“这就是伱说的东西?可是让某家趁雾色夜袭蛮……”
话语说到一半,吕布一勒缰绳,调转马头,眸子陡然缩紧,就见蔓延的雾气之中,是无数身影在行进。
“这是……”
安禄山拍着灰尘,走到吕布身边,小声道:“是秦始皇的兵俑。”
“什么?!”
吕布愣住的同时,眸底也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视野之中,看似缓慢飘荡的雾气,很快将他,以及身后的军营包裹了进去,周围顿时白茫茫一片。
随后,就是无数行进的脚步声、战车的车轮碾动的声音,源源不断的朝东面延伸。
几乎同一时刻。
距离夏国狼骑营地二十里立下军营的迦太基军团,此时已有许多侦骑正往回赶。
汉拔尼知道对面的塞力斯骑兵厉害,为防止被夜袭,派出了大量斥候,放在外面。
眼下忽然起了浓密的大雾,放在外面的斥候,纷纷往回赶,将这道消息尽快告知军团长。
此时的汉拔尼跟吕布一样,也没有睡下,不断推演着地图,想着如何引开对面的骑兵,然后绕后,袭击塞力斯皇帝。
不知不觉间,放在手边的宵夜,都渐渐凉了。
也就在这时,外面的侦骑已经冲进军营,为他带来外面起雾的消息。
汉拔尼听完汇报,没有任何担忧,甚至高兴的拍响了桌面,站起了起来。
他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这场大雾来的太是时候了,正愁怎么摆脱对方的骑兵,眼下不就是最好的机会吗?
此时,大雾距离这里尚有五里,他急忙吩咐下去,让军中两万四千人全副武装,到外面集合。
军营躁动了一会儿,旋即陷入安静,大营之中,一个个迦太基士兵,全副武装的走出营地,在原野上无声的列阵。
一团团火光亮了起来。
昏黄的颜色里,汉拔尼骑上他的战马,来到军队前方,签下了数道命令,先让士兵灭了手中火把,以免火光让对面的塞力斯骑兵发现。
随后,就是让众人压低脚步声。
然而就在他发下一道道命令时,身下的战马或许是感受到某些不寻常的气息,不安的晃着脑袋。
汉拔尼停下命令,俯下身摩挲它颈项上的鬃毛。
可无论如何安抚,身下这匹战马难以安静下来,反而望着前方慢吞吞席卷而来的浓雾,变得更加不安。
汉拔尼似乎也察觉到了,他目光有些疑惑的望去前方,身后列阵的迦太基士兵也都望了过去。
白茫茫的雾气在夜风里晃动。
“有伏兵?”
“还是那个塞力斯将军也想到利用这场大雾?”
就在汉拔尼疑惑的呢喃,他抬起手,让一个侦骑上前,射出一支火箭。
燃烧的箭矢划过夜色,随后冲向了浓雾。
下一秒,汉拔尼的眸子瞬间缩紧,呈出的画面,让这边所有人头皮发麻,浑身都颤抖起来。
那雾气之中,显出的是一排排整齐而序的身影,左右前后蔓延整片遍野,一拨拨、一群群,列阵以待,举着林立的长戈。
那是一尊尊色彩斑斓的雕塑,然而,此刻的汉拔尼不会蠢到,真将它们当做是普普通通的雕塑。
吱~~
吱~~
一辆两匹泥塑的战马拉着大车来到雾气边沿,上面是两个持戈的武士,正中则是一个将军的雕塑,那彩色之间,是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抬起手中的剑锋,猛地一挥。
“杀!”
浓郁的秦腔响彻。
瞬间,浸在茫茫雾气里的无数兵俑,双目泛起绿火,手中一杆杆长戈‘哗’的一声放下来,踏出一步的瞬间,同样是无数脚掌落下,齐齐发出‘轰’的沉闷巨响。
然后,保持一个个阵列,从那战车身旁,朝前方席卷而去。
汉拔尼坐在马背上看的目瞪口呆,身后他的迦太基军团士兵,更是惊慌一片。
不可思议的看着无数雕塑朝他们冲杀而来。
……
南方。
亚历山大冲出营地,望着外面茫茫雾气,当即让手下士兵依托营地的栅栏防御。
然而,那雾气之中,冲来的,都不是血肉之躯。
看着一尊高大的雕塑,疯狂奔来,轰的一声直接在辕门上撞的粉碎,化作尘土飞扬的瞬间,亚历山大连同麾下的将领,倒吸了一口凉气。
视野之中,这样的雕塑犹如蚁群,密密麻麻从这场雾气里冲来,犹如雨点般撞在栅栏、辕门。
某一刻,辕门、栅栏承受不住,发出‘咔’的断裂声。
雕塑的战车、奔涌的雕塑疯狂涌了进去。
……
西南。
灾祸之席加拉哈德亡命奔逃在原野上,他身后的营地,完全陷入一片诡异的战争里。
仿如冲毁一切的洪流,整座营地,顷刻间就被塞的满满当当。
他麾下的征服者第二军团,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淹没在无穷无尽的雕塑里。
他趁乱劈开了几个雕塑杀出营地,可还没等他跑远,大地再次颤抖。
加拉哈德回头看上一眼,那是无数泥塑的双脚踩踏大地,紧追不舍的朝他追杀而来。
“这倒是什么鬼东西!”
他在马背上,几乎带着哭腔喊了出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