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澜之看着眼前和自己一起长大的姑娘,只见她气成了河豚,她忍俊不禁:“还没消气?”
她们二人情谊深厚,不是姐妹胜似姐妹,她知道,晓柔是在替自己委屈。
果然,晓柔眼眶红红地开口:“驸马和夫人,欺人太甚!当年驸马一声不吭地带个养子回来扔给您,您辛苦抚养了他两年,小公子不但不感激您,还总告黑状说您欺负他,简直是半点良心之心也没有。
这次更过分,还想让您正式收了小公子做嫡子,他配吗?”
说的好听了是小公子,说不得不好听,那就是一个来历不明的野种。
平南侯府怎么敢?!
他们利用公主的心思已经不加掩饰了!
小妮子气的口不择言:“我真想不明白,他们为何要对一个外人这么好?知道的会说那是驸马从战场上捡回来的孩子,怜其可怜才对其处处照拂,不知道的还以为……”
晓柔面色一变,气愤的话语戛然而止。
飞快地看了冷澜之一眼,见冷澜之似乎没有生气,她松了口气,斟酌着开口:“奴婢是气的狠了才会乱说……”
公主心悦驸马,愿意为驸马做任何事。
她身为公主最信任和亲近的人,应当想办法为公主分忧、为她出谋划策,而不是在这里给公主添堵。
冷澜之若有所思:“不知道的还以为怎么了?”
晓柔一噎。
刚才她真的是在气头上,才说了那些混账话。
这会儿冷静下来,她哪还有胆子编排主子?
更不敢说出那些混账话。
“你但说无妨,我不会怪你。”冷澜之垂眸,淡淡道。
晓柔无奈,只得低着头小声道:“底下的下人们都在议论,说驸马他们对小公子好的过分了,谁家的养子能得到这个待遇?那不像是养子,反而像是……是……”
晓柔磕巴了一下,见冷澜之正幽幽看着她,似是她不说出口就不罢休,晓柔只得继续道:“像是侯爷和夫人的亲孙子,驸马的亲儿子!”
冷澜之眸中划过冰冷寒芒。
连下人都看出来了。
她前世,还真是一叶障目呐……
“此事我心中有数,你不用担心。”
早在猜到侯府众人的目的的时候,冷澜之就已经有所打算了。
夜已深,晓柔去督促贺芊芊早点休息。
阿兰面无表情地进了屋,恭敬地呈上了一份折子:“公主,这些六年来驸马、侯爷和驸马的心腹所购买的宅院。”
冷澜之接过折子,粗略一番,便忍不住心头冷笑。
一年前,沈逸之购买了一处二进制的宅院,还买了十个丫鬟仆妇,十个家丁以及十个护卫。
便是自己这堂堂的公主,住进平南侯府以后也没有这么大的排场。
看来,这就是用来藏娇的“金屋”了。
冷澜之定定看了那宅子半晌,才将目光移向了另外一个名字……眸光闪了闪。
时光如白驹过隙,不会因为人的奢望而有多停留。
半个月的时间眨眼即逝。
这半个月里,赵氏和沈逸之倒是没再来锦绣苑刷存在感。
沈临安也乖的不行,每日来请安的时候都是低眉顺眼的,偶尔看向冷澜之的目光里还充满了渴望。
渴望?
冷澜之不知道他在渴望什么,也不在乎。
她像打发宠物一样打发走了沈临安,便开始过自己的日子,顺便了解一下她所在意之事的进度。
晓柔带来了最新的消息:“公主,如今外面都在传颂您的美名呢。”
说是“美名”,小妮子却一点儿都不高兴。
外面的人都在说公主如何仁德慈爱,连一介平民都愿意收为养子、封为嫡子。
她替公主觉得委屈。
公主风华正茂,明明应该有自己的孩子。
冷澜之挑了一下眉毛:“哦?外面都在夸我?”
晓柔“嗯”了一声,表情越发郁闷。
冷澜之唇畔的笑意更深。
关于她的仁爱美名,是沈逸之传出去的,是在为沈临安造势,也是为了堵住父皇和母后的口。
毕竟她堂堂一国公主,身体健康、风华正茂,却是连自己的孩子都没有,就收养一个养子,这事儿怎么听怎么让人觉得玄幻。
闲杂人等当个乐呵听听,父皇和母后却是会心疼她。
沈逸之担心帝后干涉进来,便找人将伽罗公主的美名传了出去,把她高高架了起来。
如此,便是帝后心有怨言,但为了女儿的名声,也不能再出手干预。
顶多就是敲打敲打沈逸之,让他尽快努力,生下冷澜之的亲骨肉、平南侯府的真·嫡亲血脉。
瞧,这个男人就是这么阴险。
看似温文尔雅、风光霁月,其实一肚子坏水。
这也是冷澜之半个月前会答应下来的原因。
她知道如果自己不答应,沈逸之也会造势逼她。
当然,她也不是全然没有选择,之所以答应下来,不过是想借着他们的手,将那个躲在幕后的“娇儿”引出来罢了。
重活一世,她若还任由他们踩着她上位,还不如找个无人之地溺毙算了。
盛京某处二进制的宅子里。
梳着两个小揪揪的丫鬟满眼钦佩道:“公主真是个大好人,竟然愿意收养非亲非故的孩子!”
另一个丫鬟也点着头,满目憧憬:“真羡慕那个孩子啊!当了公主的养子,便是正经的皇亲国戚了!那可是伽罗公主,是咱们盛国最受宠最尊贵的公主!有公主扶持抚养,那个孩子将来的前途,不可限量!”
“呜呜呜……好羡慕。”
忽然,安静的室内传出了瓷器落地的声音。
两个丫鬟赶忙进屋查看:“夫人,您没事吧?”
梳着妇人发髻的清秀女子浅浅一笑,温温和和道:“没事,不小心手滑了而已。”
丫鬟没有质疑什么,手脚麻利地收拾了残渣。
正要退出去,女子忽然开口:“你们刚才说的公主是怎么回事?什么收养?”
丫鬟们没有多想,眉飞色舞地说起了外面的传闻。
谁都没有注意到,随着她们说的越来越多,女主人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