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东家这才想起来一件事:“对!证据!我有证据!”
杜老板心中不屑。
如果这家伙所说的证据是指账本的话,那就太天真了。
毕竟,账本是可以伪造的。
不过就是签个名字的事情,很难吗?
唯一难的就是印章。
但是印章什么的,也不是不能偷盗的。
钱东家从怀里拿出了账本,声音颤抖道:“诸位大人,这本账本,是我与杜德贵交接粮食和衣服的时候记录数据用的,一看便知小人说的不是假话,请两位大人过目!”
杜老板心道果然如此。
他半点都不紧张,面上却是一幅伤心的模样:“为了诬陷我,抢占我的功劳,你竟是如此的处心积虑!”
场中众人看到杜老板伤心的模样,纷纷心疼这个为民操劳却被曾经的好友背后捅到的英雄。
李长林看了冷澜之一眼,见她神色淡然,他便心中有数了:“呈上来吧。”
很快便有人将账本呈了上去。
李长林一看到账本就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将账本递给了吴尚书。
吴尚书其实是不想看的,毕竟,杜老板是他的爱妾的堂兄,也是他的爱妾推荐给他的,他自然相信自己人。
只是当着李长林和整个天海城的有头有脸的人物的面,他也不能偏帮的太明显,便拿过了账本,漫不经心的瞥了一眼。
只一眼,漫不经心的情绪就散去。
他陡然面色一沉,飞快翻阅起了账本,越看,脸色就越是难看。
杜老板一直察言观色,看到两位大人的表情变化,他一头雾水,但还是不忘自救:“两位大人,钱东家显然是有备而来,请两位大人不要被蒙蔽了才好……”
“蒙蔽!?”吴尚书气的将账本扔到了他脸上:“你好好看看,这怎么蒙蔽?!”
杜老板度不得脸上的疼痛,赶忙查看起了账本。
只看了一眼,他就如坠冰窟,脸上的血色也瞬间褪去。
只见那个账本,根本就不是钱东家的账本,而是他杜德贵的账本!
账本上不但有他接受那批粮食和衣服的所有记录,还有他的亲笔签名、手印,和杜氏商队的印章!
钱东家冷笑:“我这几日三番两次去找你,并不是想求你给我邀功,而是为了告诉你,我们两个人的账本拿错了!”
他们两家所用的账本从外观上看长得差不多,那一日他们交接货物的时候,街道上突然出现了一辆横冲直撞的马,二人险些被马撞伤,手中的账本掉在了一起。
因为已经交接完成了,捡起账本后,谁都没有再查看。
还是钱东家回去以后,钱夫人无意间看到了账本,好奇之下打开看了一眼,才发现了账本不对。
杜老板冷汗涔涔。
如果是钱氏的账本的话,他还能说这账本是伪造的。
但,账本是杜氏的!
却听钱东家又道:“除了想告诉你账本拿错了之外,我还想告诉你,你的账本上记错了一个数!三千石精米,你记成了六千。”
“什么?”李长林蹙眉:“记错?”
身为一个走南闯北多年的商队,记账这种事情也会记错?
他冷笑:“是真的记错了,还是想用这笔账赚上一笔?”
他之前还和吴尚书商议呢,绝对不能让满心赤诚的英雄吃亏,打算在庆功宴过后,便将杜老板卖粮和衣服的钱还给他。
这杜老板是杜氏的堂兄,二人同在天海城,想必不难收到风声。
这么一想,多出来的三千石粳米到底是怎么回事,也就不难猜测了。
证据确凿,杜老板便是再怎么巧舌如簧,也无法抵赖。
他做梦都没想到,他当初为了避免麻烦而对钱东家避而不见的行为,到最后竟是把自己给坑了。
如果当初他没有卸磨杀驴,而是继续好言好语地哄着钱东家的话,那这个账本如今就不是在钱东家的手上,也不会被用来当做锤死他自己的工具!
杜氏眼见风向不对,立马抽身,满眼不可置信地看着杜老板:“堂兄,你怎么能这样做?亏得我如此信任你,还将你引荐给了大人,你就是这样回馈我的信任的吗?”
她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大人,妾身有罪!”
说话间,她泪眼朦胧,大串大串的泪珠往下掉落着,衬的那张秀美的容颜如同梨花带雨,惹人怜爱。
吴大人怒气稍稍平复了一些,淡淡道:“与你无关,你也是被歹人蒙蔽了,该罚得的是心思歹毒的恶人!”
旋即道:“来人,将这个胆大包天的家伙收押!”
又看向钱东家:“至于你……赏!”
钱老板喜不自胜:“谢大人!”
杜氏被梁夫人等人扶了起来,被七嘴八舌地安慰着。
“杜妹妹不必自责,此事与你无关。”
“就是啊,你只是给了你那堂兄一个机会,可人心隔肚皮,你怎能知道他竟是这种人?”
“杜妹妹也是一片好心,想要为我们天海城做事,只是被坏人赚了空子……”
李长林几次用眼神请示冷澜之,要不要这会儿出来露个面?
冷澜之皆无视了。
现在还不是时候。
林维扬未醒,她还不知道此前究竟发生了什么,对林维扬动手的那些人又是谁?
若那些人真的是冲着她来的,那她现在露面,就会打草惊蛇。
晚宴结束后,冷澜之打算离开郡守府,去林维扬养伤的那个别院去住,便去和贾氏道别。
贾氏虽然不舍,但见冷澜之态度坚决,她也只能同意。
不过,她执意要让冷澜之多住一晚上,毕竟哪有让客人大半夜的离开的道理?
何况,她也想给这个表妹准备些礼物。
前院。
杜氏窝在吴尚书的怀里,哭得不能自己:“妾身的堂兄固然有错,但是那水玲珑就没有错吗?她就是因为看不起妾身,才想要置妾身的堂兄于死地!”
“大人不了解她,她就是个满腹算计的人!”
这时,一个下人跑了进来,看到吴尚书的时候,顿时露出了心虚的表情。
吴尚书蹙眉:“怎么回事?”
下人以眼神示意杜氏能不能说?
不等杜氏开口,吴尚书便皱眉:“说!”
那下人被他的怒气吓得一哆嗦,噗通跪下:“大人,是……是公子!他去了李家的后院,好像是去找李大人的表妹去了!”
***
冷澜之告别了贾氏,正朝着明辉堂走去。
忽然,一道人影从假山里走了出来:“水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