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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5章 没能赶上她的葬礼
    班主哈哈一笑,片刻后沉下了脸,不屑道:“你少吓唬我,莫说我没有九族,就算我有,也不会怕你!”

    冷澜之:“……”

    他的九族真该感谢他们把这个狼心狗肺的家伙弄丢了。

    摇摇头,她退出了天牢。

    阳光有些刺眼,冷澜之略感不适地眯了眯眼。

    忽然,一道阴影覆盖了下来,挡住了光线,冷澜之有些惊讶:“顾典司?”

    今日天气回暖,但他还穿着那件狐皮大氅。

    冷澜之忍不住有些犯嘀咕。

    莫非,顾典司体寒怕冷?

    不过她没有问出这个冒犯人的问题,反而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顾湛淡淡道:“路过。”

    “快到晌午了,我们的约定便提前到今日,如何?”

    冷澜之:“……”

    略一迟疑,她便点头:“好。”

    顾湛眸中顿时绽放出了笑意。

    冷澜之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然而不论她怎么看,那笑意都没有消退,就那么明晃晃地盛放在他如黑曜石一般晶亮透彻的眸中。

    心跳不自觉漏了一拍,冷澜之收回视线,这才察觉到自己有些狼狈。

    不多时,二人来到朱雀街的一处小院外。

    门童见顾湛过来,赶忙开门,恭敬道:“老爷。”

    眼角余光则是偷偷打量着冷澜之。

    顾湛清冽的声音透出了几许柔和:“这位是,大小姐。”

    门童眸中划过了一抹疑惑之色,却还是乖乖唤道:“大小姐。”

    顾湛点头,对冷澜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大小姐,请进。”

    冷澜之:“……”

    不去看门童呆若木鸡的表情,她抬脚迈入门槛。

    这是一出二进制的院子,前院种着一株梧桐树。

    “这是……”冷澜之有些疑惑。

    “我的私宅。”顾湛闲庭信步。

    进了客厅,冷澜之走到一张椅子前,正要坐下,身后的椅子突然被人拉开,男子清冽好听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小姐,请坐。”

    冷澜之:“……”

    抿抿唇,她无声地坐了下去。

    有小厮端上了茶水,正要给二人斟茶,顾湛却接过了茶壶:“我来吧。”

    小厮有些惊讶,却还是听话地把茶壶放下。

    看着杯中慢慢蓄积满了茶水,冷澜之的心却越来越不安稳。

    她有些无法控制自己的心跳:“顾典司,本宫……我自己来吧。”

    从前他背负着保护她的任务,假扮她的护卫和小厮也就罢了,如今他们都在京里,再这样便不合适了。

    尤其是,他们如今还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为何不合适?”

    顾湛问道。

    冷澜之这才发现她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抿唇,她决定开门见山:“顾典司,当年的救命之恩早已经还清了,你不必如此。”

    顾湛手一顿。

    “小姐觉得,我如今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当日的恩情?”

    “顾典司……重情重义。”

    “呵。”

    杯中水已满了七分,顾湛放下茶壶,语音薄凉:“本典司重情重义?小姐怕不是在说笑。谁不知道千面修罗顾湛是条没有道义的疯狗,只要能达成所愿,无所不用其极。”

    冷澜之:“……”

    她突然想起了慕容真所开的玩笑。

    那时她觉得是无稽之谈,可是仔细想想,顾湛权倾朝野,却洁身自好,除了锦邢司的女锦邢卫外,他的身边从未出现过女子。

    他连太子都敢骂,连父皇都敢顶撞,独独对她没有说过重话。

    他记得她的喜好,会细心地注意她的每一处小细节,比流纱还要贴心。

    这,真的是对救命恩人的态度?

    答案似乎呼之欲出了……

    “顾典司,本宫……”

    “午膳好了,先用膳吧。”顾湛打断了她,微笑着说道。

    冷澜之一时无言。

    本以为他又会想之前那样为她夹菜、剥虾,不料他今日却是非常老实,只规规矩矩地吃自己的饭。

    最后一口菜吃完,冷澜之放下筷子,轻轻擦拭嘴角:“我吃好了。”

    她今日并未盛装出行,简单的罗裙却被衬出了高贵的质感。

    稳稳当当地吃完了一顿饭,冷澜之心中那些小纠结消散了不少。

    她觉得自己想多了。

    父皇提拔他当一人之下的典司,给了他无上权利,这样大的恩情,他理应为尽忠。

    训斥太子是因为太子不争气,做了错事。

    他身为国之栋梁,恨铁不成钢。

    对她和颜悦色,除了是因为救命之恩,大概也是因为她是女子,他不太好像对太子一般横眉冷对。

    至于顶撞父皇……

    那是他作为朝臣的职责……吧?

    她不再纠结此时,转而道:“顾典司,接着说那一日的事情吧。”

    那日,她本想对越王来个瓮中捉鳖,不料等她将文曲宴的人都送走之后,却发现越王已经被顾湛处理了。

    顾典司一出手,自然万无一失,确保越王不可能再诈尸。

    冷澜之询问他原因,他并未当场回答,还趁机提出了今日的“报酬”。

    她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顾湛默了默,又为她斟了杯茶:“那一日发生了什么事吗?”

    冷澜之:“……”

    她摸不准他的态度。

    在立储之事上,他向来是中立的态度,否则当初也不会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将太子骂个狗血淋头。

    可,谋杀皇族,还是皇位最有利的竞争者,这怎么看都不像是中立的人能做出来的事情。

    正欲说什么,却听那人淡淡道:“小姐放心,湛……永远支持小姐。”

    冷澜之嚯地起身:“你说什么?”

    “我说,不论发生了什么事,我永远都会支持小姐。小姐支持谁,我便支持谁。小姐想杀谁,我便杀谁。”

    “挡了小姐的路的人,都该死。”

    似是一声闷雷在心中轰然炸响,冷澜之良久都回不过神。

    她静默不语,低头沉思。

    没发现身后的男子,眸中涌起了深不可见底的痛。

    越王死的那一晚,他做了个梦。

    梦中,没有她。

    他于千里之外奔袭而来,终究没能赶上她的葬礼。

    后来,他查清了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