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面容恬淡的女子,眼神空洞,眉头微皱,摇了摇头。
齐五瞳孔皱缩,收回了手,他在这一刻终于察觉到了它的危险。
紧接着,方折泰然自若,继续翻看书信,齐五凑到一旁,两人共同看下去。
“云二一年,冬。父亲赠我的这本书名为《缺一门》,其中虽有精巧修屋建造之法,于我如今的官位大有益处,却另有玄妙之法,涉及鬼神,驱山御雷,耳报通灵。”
“我不解其为何名为《缺一门》,将父亲灌醉后才知晓学习此书之人会占鳏、寡、孤、独、残任一,由修行后开始。”
“雪青不愿丧夫,亦不愿失去父母亲长,若是独而无子,负了梁氏香火,若是残而难行,负了我朝中在朝中多年的苦心孤诣。求一解法。”
读到这一处时,齐五屏住了呼吸,几乎心脏跳到了嗓子眼。
这《缺一门》明显不是凡间的寻常土木之书,其中李雪青的描述里,涉及了土木,术法,符箓,通灵。
这分明是本记载了修道的传承之书!
李雪青是秘境的主人?!!
修士死后生成秘境,而这秘境中的种种皆为修士的此生前尘。李雪青学的书中涉及了修道之术,她极有可能是这个凡人世界中的那个修士?!亦是这一处秘境的主人!
齐五转头盯着方折,欲言又止。
方折察觉到这人的情绪,也从书中内容猜到了他要问什么,率先开口道:“没,窍。”
没开灵窍。
开了灵窍者,即为修士,可以吸收天地灵气,迈入长生之道。
方折没有感觉到自身有灵气流动,甚至没有摸到自身的灵窍,可见他现在的身体,李雪青不过是个凡人。
齐五转念又想起书信下应该还有朱砂狗爬字的回应,重新将目光落在书信上。
“奉吾龙气,改习性,可免身残,得千秋万世荣华,享仙术秘法。”
“这……龙气???”
龙气一有可能是真龙的吐息,可世间已经有许久不见真龙了。二则是帝皇称之为真龙天子,亦是指皇帝的元气,三也是山野龙脉上的龙气,为风水中的地龙之气。
读到此处,两人已经知道了整个秘境大体的前因了。
“不行,快继续看,这人到底学没学《缺一门》,这是份内容极广的传承,恐怕在修真界也能引起一方动荡。”
“嗯。”
齐五手上忙乱了起来,他匆匆的打开一张又一张信纸,妄图从这李雪青与“这位”的交流之中获得更多信息。
从另一种方面来说,他更想知道这份传承究竟有什么,这传承造成的结果又是什么?
书信中开头皆为云,应是凡人朝代中的云朝,此为景朝之前朝。这李雪青起码是五百年前的人。
修真界五百年前可从未出过什么李姓的大能啊!!
之后的每张书信中的墨迹似乎都有些斑驳,字体也从原本整整齐齐,一撇一捺,角度精巧,逐渐向下面的朱砂字相近。
看到最后一张稍新的纸张,连齐五自己都怀疑,这内容究竟是被供奉的“这位”所写,还是李雪青所写。
方折那边则看到了“这位”的由来,这釉白花瓶是个空间法器,能够将其中的东西传与千万里外的某人。
所以被李雪青供奉的“这位”,不是法器本身,而是一个邪修。
世间修士大多不会和凡人纠缠,更不用说是让他们给自己供奉这个供奉那个。
这邪修的目的恐怕就是这个龙气。
齐五从来了这秘境后就一直提心吊胆,他只是赌气兄长要成亲,还和未来嫂子去千百道,自己才决定要来。
他作为病秧子,这么多年享受到了兄长的宠爱,也十分惜命。
现在这份传承虽然有可能在他们破开秘境后,成为他们的一份收获,可是这也意味着他二人,现如今在和一个邪修纠缠。
他一目十行的翻阅着每一张书信,口中也小声的絮叨讲给方折。
“云二十二年,秋,学债不星遂年定局方位,祭梁一宗、点梁一宗、上梁秘语,用于西南白城,颇有成效,官升四品,父母健在,四肢健全,斩西南龙脉,可收龙气?”
朱砂字写:“以收,尚可。”
“云二十三年,秋,学上梁驱邪,修房安墙角下石伐墨法,于打灶治偷油婆符上失手,想来雪青无法行于符箓之道,夫君东行,欲斩东南万青山龙脉,可行?”
朱砂字写:“行,速速斩之。”
“云二十四年,秋,雪青学不明催生水法、又催生法、安胎保胎符、止血法、大止血法、合寿棺退煞、合寿棺整人等诸多医法,无医道天赋,愧对此书。西北平顶岭,雪青见有龙脉低伏,用书中之学识,颇为难断,可有它法?”
朱砂字写:“北地之龙不可断,速回。其余地龙已斩尽,另寻它法。”
“……”
陆陆续续约有十张书信,都为李雪青这些年来为“这位”斩断仙山平原的龙脉的经历,齐五瞧着这些话只觉得点点墨迹,触目惊心。
一个凡人,竟然在人不知鬼不觉之间及近乎斩断了整个修真界的仙山的龙脉?!
山中之地龙,不仅仅有龙气,更有孕育灵脉,灵泉的作用,眼下竟几乎灭绝了???
“可是修真界如今各域并没有发生灵气稀薄的情况……莫非,这书信另一头的邪修,将龙气储存在了一处地界,而这地界灵气冲天,足以供应四域之灵气,所以没有一个修士察觉此事???”
齐五已经能听到自己胸口中隐隐跳动的心脏了。这件事情出去后,他一定要同兄长说!此时关乎整个四域!
他突然愤恨的看着一旁摆弄白釉花瓶的“女人”,心中燃起莫名的怒火焦灼他的理智。
若不是他还记得“李雪青”现在是方折,他恨不得现在将这女人掐死!
方折察觉到了身旁之人的愤怒,莫名其妙的扫了齐五一眼。
“叮——”
下一刻,他在齐五的注视下,将那樽白釉花瓶拆成了五个小碗。
“……”
“你在做什么……”
“嗯,法器,真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