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已经看了好一会儿戏的老村长，站出来说：
“行了，人家都看出你是假货，就别装了。”
“张、馆长是吧？走，还是去我家，聊聊我的那些真货吧！”
“没必要了，我就买这面铜镜，你卖就卖，不卖就算了。”
“我们去下一家。”张扬指挥道。
他还能再给韦福光一次机会。
要还是只有假货，那就直接去那座古庙，然后打道回府。
表舅在前面引路，张扬一行人身后，多了两个小尾巴——老村长和魏老三。
一个想加钱，一个想看戏。
想加钱的跟在后面，张扬能理解，但这魏老三跟着，准备干嘛？
很快，这个问题的答案浮出了水面。
因为一位体态臃肿的大妈，从家里地窖里拉上来的宝贝，是一件青铜编钟。
看材质、生产时间、做旧手段等，和魏老三那个，是一批货。
“你们老板不会姓程吧？程咬金的那个程。”
张扬问魏老三和大妈，得到的回答是：
“东西都是祖传的。”
“好好好，祖传的好呀！”
张扬知道，从这两人身上问不出来东西了，他看向韦福光的表舅：
“表舅，你家的青铜器，和他们是一起买的吗？”
表舅不说话。
韦福光以让他还钱为威胁，才撬开了他的嘴。
还真是一起买的。
魏家沟虽然位置偏僻，但因为历史久，其实在周边地区很有名。
十多年前，就已经有人来村里收东西了。
最近几年，来收货的人在增加，出的价还贼高，村里便有人想到了“生意经”。
这批青铜器，就是村里一些脑子活泛的人，从中原省合买回来的。
目标客户，自然是张扬这样的，下乡收货的人。
魏老三要高明一点，不止卖青铜器，他自己还网购了一些瓷器。
老村长则刚接触这行，所以买的东西最浮夸。
“你们不会是从烟云涧村买的吧？”
张扬听到中原省这个货源地，马上想到了闻名天下的“青铜器第一村”。
那个村子里，有三分之一的人，从事仿古青铜器的生产和销售。
这比例和魏家沟村差不多。
按表舅的说法，村里有三分之一的农户，都买了假古董。
有点古董版塔寨的意思。
这种事，张扬不想管、也管不了。
估计当地的民警也管不了。
因为他们卖出去的青铜器，目前为止，还没有收到过差评。
就算有买家发现自己上当了，估计已经自觉套用古董圈的规则，认为是自己打眼了。
“交个底吧，到底还有没有真东西？”
话既然都聊开了，张扬也就不隐瞒自己的目标：
“我就是来给博物馆征集藏品的。”
“价格方面放心，绝对能满足你们的要求，而且，那些国家禁止买卖的东西，我都能买。”
“真的吗？”老村长问。
张扬看了他一眼，摇摇头：“一分钱都不能加。”
“只要是古董就可以吗？”魏老三突然开口。
“差不多吧。”
张扬想到老村长院子里的石磨，补充了一句：
“不过还是要稀有才行，最好是人工制作的。”
“绝对稀有，绝对纯手工制作，你们快跟我走吧！”
魏老三回答非常有底气，一脚踹开面前那个赝品的编钟，走到张扬面前，做了个请的手势。
……
十分钟后，魏老三家后院的柴房。
韦福光看着面前的“古董”，忍不住说了句：
“我焯！”
在他旁边的张扬也没好到哪里去，表情十分严肃。
一间破破烂烂的柴房里，竟然有两座超过两米高的大型石雕。
一尊头戴官帽，身着长袍，双手拿着笏板放在胸前；
另一尊则穿着盔甲，手握长剑。
这是一文一武，两尊镇守墓道的石像生！
“这是老东西吧？”
魏老三拍着石像生的身躯，满脸的笑容。
张扬点了点头。
确实是两件南宋时期的石像生。
如果仅仅是这一文一武的规格，墓主人的身份应该在二品以上。
很大概率是皇室子弟。
“这是你从哪里……”
张扬刚想问东西的来源，却被韦福光出声打断了。
“扬哥，求你了，别报警。”
“我感觉这东西，就是你在村口说的，那座大墓里的。”
“这要是报警，考古队的来了，说不定要挖祖坟。”
“魏家的祖坟，和你韦家有啥关系？”张扬反问道。
“谁知道挖出来的是谁家的啊？”韦福光哭丧着脸说：“这就是一座薛定谔的祖坟。”
“挖出来之前，根本没法确定里面是谁，但万一是我家的，我要被老爷子打死。”
哪怕是没心没肺的夜店小王子，当自家祖坟受到威胁的时候，都会触发保护机制。
这下轮到张扬犯难了。
“魏老三，你先说说，这两座石像生，从哪里运回来的？”
“就在后山啊，放在我家好多年了，祖传的宝贝。”
魏老三说话的时候，看了老村长一眼。
发现对方有开口的苗头，果断拉他下水：
“老村长他爹，当时搬了座麒麟回去。”
“好几年前就卖给来村里收文物的人了。”
麒麟？
张扬想了一下，说的应该是獬豸（xiè zhì），这下墓园的规格又高了不少。
有意思啊，这个穷乡僻壤，难道埋了位南宋的王爷？
看到张扬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韦福光心道：
坏了，扬哥心动了！
他赶紧开口，制止魏老三愚蠢的行为：
“你再敢多说一句，我明天找人把你舌头噶了。”
这么狠吗？
张扬抬眼看了韦福光一眼，果然，越有钱对祖坟的执念越深啊。
“这样吧，我想个办法。”
“联系一下考古队，勘察一下你们这座大墓，如果没被盗，帮你们确定下位置，你们就供奉点香火，好好保护。”
“那如果已经被盗过了呢？”韦福光问。
“我就让他们帮你把盗洞堵上。”
“卧槽，谢谢哥！”
韦福光直接就要跪下道谢，张扬赶紧把他扶住了。
下跪没意思，不如先欠着人情。
接下来当然是问问，程二爷他们有没有档期。
也不知道那座流沙墓探究得怎么样了……
张扬打电话过去询问。
特意开了外放给韦福光听，让这小子放心。
“喂？茅土工，你那边怎么样了？”
电话那头传来嘈杂的声音，茅十七有点像喊话，回答说：
“还在挖呢，今天挖机才就位，已经挖了一上午了。”
“等会儿啊，好像出货了……”
“挖出来个骷髅头，还有腿骨，扬哥，要不要看看？”
茅十七的话，回荡在魏老三家的堂屋里。
除了张扬，在场的其他人，都惊讶的长大了嘴。
这真的是……考古队吗？
感谢奈何桥边忆、忻洐的100币打赏！国庆会爆更一下，把这几天欠的补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