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干什么？”沙贝宁彻底疯狂，怒吼道，“谁特么让他来的？？”
龙飞飞赶忙站起身，走到沙贝宁身边，低声说道：“沙老师，您别生气，陈主任说……”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金伟根打断道：“老沙，不要这么大火气嘛，我也是给陈律师面子，过来救你老沙的场子啊！”
沙贝宁被他这一口一个“老沙”给搞懵了。
一个鲍嘉荣的马仔，竟然跟自己很熟的样子，谁给他脸了？
今天这个场合是什么规格？
法学家、律所合伙人、技术专家，还有個神鬼莫测的江立飞。
这个金伟根算是个什么档次……
“虽然我手头还有急事，不过救场如救火嘛，可以理解。”
金伟根说着，便走到龙飞飞身边，一屁股坐了下来。
两名黑衣人立刻打开公文箱，将厚厚一沓资料放在他面前。
金伟根瞥了一眼江立飞，轻笑了一下，说道：“沙老师，听陈律师说，有个什么网红，说我们集团得承担毒燕窝的法律责任。”
“今天我特意把产品检测报告、公司资料都带来了，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要杀杀这股歪风邪气！”
“我们大企业、大品牌，是有社会责任心的！决不允许某些网红为了流量，肆意抹黑我们！”
金伟根这股迷之自信，让沙贝宁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看向江立飞，后者正目光迷离，随后竟然掏出手机玩了起来，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
本着“不与傻瓜争高低”的原则，沙贝宁放缓语气说道：“金秘书，你说得很好，但是不要再说了。”
“你把资料交给工作人员，我们会根据内容做一个快剪，作为龙律师发表意见的依据，好吗？”
“现在请你赶紧出去吧，我们要开播了。”
金秘书直了直身子，说道：“沙老师，你这就不对了！现在有人在污蔑我们集团，我怎么就不能反驳了呢？你这是拉偏架啊！”
沙贝宁的火气腾地又冒了上来。
正要发作，柯思文忽然在耳机里说道：“老沙，就让他上吧，来不及调整了！大不了伱让龙飞飞多说话，总比开天窗好吧？”
沙贝宁深深吸了一口气，坐在了椅子上。
他调整好心情，等待着耳机中的倒计时。
五、四、三、二、一！
……
“亲爱的观众朋友们，大家下午好！这里是《法治进行时》特别节目，我是主持人沙贝宁！”
一段熟悉的报幕声从电视中传来。
陈永光靠在沙发里，悠闲地抿了一口威士忌。
“还是你陈大律师心眼子多！”鲍嘉荣坐在他对面，大声说道，“我这个小舅子要是被江立飞克死了，你得赔我一个！”
陈永光笑了笑，说道：“秘书可以赔，小舅子赔不了。”
鲍嘉荣看着屏幕中的金伟根，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颇为滑稽。
他很清楚，这小子就是他姐安插在自己身边的眼线。
这次正好拿他做炮灰，去试试江立飞的底细！
自从治安局那通警告电话打过来以后，鲍嘉荣就提高了警惕。
这几天，他让陈永光把江立飞查了个底朝天，结论非常可怕——
这小子，没有任何后台！
一个刚毕业的毛头小子，关注谁谁就出事，甚至敢手拆假燕窝产业链……却没有后台撑腰？
打死鲍嘉荣，他也不信！
“他不是没有后台，而是后台太深！”
在陈永光的提醒下，鲍嘉荣决定先把小舅子抛出去试试水。
作为一名生意人，他多少也有点迷信。
不管这个江立飞，是像陈永光说的那样后台深厚，还是单纯的邪门。
有金伟根先去挡个枪，他才能安居后方，运筹帷幄！
“陈律师，赔几个女秘书就行！”鲍嘉荣看向屏幕，得意地说道，“年纪不要太大哦~”
……
直播画面中，辛百坐在后悔椅上，半闭着眼，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以你现在的销售金额，你很有可能面临15年的有期徒刑，对此你有什么想说的？”记者在画外问道。
辛百抬起一只眼睛，有气无力地说道：“后、悔……”
“有想过怎么弥补受害人的损失吗？”
听到记者这句问话，辛百忽然坐直了身子，说道：“飞哥说的话我还记得！我要赔偿！我要退赃！”
“我还要检举揭发！我拿到的所有燕窝，都是御燕集团生产的，我要举报他们！”
演播室里，金伟根一拍桌子，大声喊道：“毁谤！我告你毁谤啊！”
“龙律师，他这是不是罪加一等！”他转脸问道。
龙飞飞笑容僵硬地点点头。
坐在对面的江立飞倒是省事了，原本这个环节需要他多做一些反应。
结果金伟根从头到尾就没安静的时候，一个人完成了全部指标！
在节目直播间里，水友们表示大开眼界：
‘听说陈大律师没来，本来还挺失望的，没想到这人更有节目效果。’
‘坐在外面就是硬气嗷，飞哥给他点个关注，看看他到底有多硬！’
‘御燕集团董事长秘书就这水平？我感觉我也能行。’
‘楼上的，你不行，你年纪大了。’
不过很快，这些冷嘲热讽的弹幕，就被御燕集团的公关水军给刷掉了。
‘御燕集团还是有担当的，顶着风口浪尖澄清舆论，是有责任感的企业！’
‘我吃过御燕集团的燕窝，治好了我多年的肺结核！’
‘御燕集团好耶，真的好耶！’
‘那个网红江立飞蹭热度也就算了，我实在想不明白罗教授为啥跟他站一边！’
‘江立飞我知道，网名叫立飞普法，就是靠吃人血馒头出名的！’
……
视频最后，辛百完整地说出了经典台词：“后悔，现在就是非常后悔！立飞普法提醒了我，我一定会及时退赃、赔偿到位，争取宽大处理！”
由于陈永光没有来，第二环节的法律和燕窝数据分析，就由罗楷和丁诗佳两人配合完成。
在这个环节里，节目观看人数瞬间下降了不少。
很多江立飞的粉丝，因为看过他的直播回放，对于类似的内容不是很感兴趣。
在柯思文的调度下，节目很快就来到了第三个环节，专家面对面。
“这是我们节目最新设计的环节！”沙贝宁介绍道。
“我们根据网友投票，选取了大家最感兴趣的三个议题，由专家们进行讨论！”
“今天的第一个议题，网友们非常关心，御燕集团是否要针对假燕窝承担法律责任？请……”
“当然不要！”没等沙贝宁说完，金伟根大喊道。
他把桌上的资料摊开，拿出检测报告，对着镜头说道：“这是我们集团产品检测报告，由权威机构检测，全部都是合格达标的！”
“目前在市面上流通的假燕窝、毒燕窝，与我们集团没有一毛钱关系，那都是山寨公司生产的山寨货！”
直播间的水军们，也立刻跟着鼓噪起来：
‘哇，铁证如山，看来御燕集团确实没问题。’
‘纯路人，公平地说一句，御燕集团拿出证据来了，再攻击人家，那就属于造谣了！’
‘没用的，现在的网友不看证据，只爱看热闹。江立飞带着闹，他们就跟着起哄，世风日下啊！’
‘我是罗教授的粉丝，罗教授赶紧跟江立飞切割吧，再这样下我得粉转黑了！’
……
沙贝宁此时已经是怒火中烧，但碍于正在直播，不好发作。
他压制住火气，控场道：“好，御燕集团已经展示了自己的证据，罗教授你们有什么想说的吗？”
罗楷接过检测报告，稍微翻看了一下，说道：“这几份检测报告的数据，确实能证明御燕集团的产品是合格的。”
“但我们讨论的焦点，在于御燕集团是否要对旗下子公司的产品负责。”
“根据我做的一些调查，在这些子公司里，有很多并不具备生产能力，只是所谓的‘皮包公司’，那么他们的产品来自哪里，就很耐人寻味了。”
金伟根冷笑了一下，说道：“罗教授，你们搞法律的人，说话得讲证据，别动不动就‘耐人寻味’！你这简直是误人子弟！”
“子公司有子公司的经营渠道，集团不会插手那么多事情。但是我必须严正警告各位，你们做出这种不负责任的暗示，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罗楷没有想到，一个辩论环节，竟然被人扣上了“误人子弟”的帽子。
他看了眼面前的小屏幕，直播间里也是满屏的“罗叫兽”、“害人不浅”……
他顿时血气上涌，脸色涨的通红。
罗楷就是吃了文化人的亏，这时候一句粗口顶万句，可惜他做不到！
这时，江立飞在一旁幽幽说道：“要证据还不简单吗？马上就有了。”
金伟根呵呵两声，双手抱胸靠在椅背上，轻蔑地看着江立飞。
自从节目开播以后，这家伙几乎一句话没说。
还以为这小子有多厉害，看来也不过是个见光死的网红。
“哟，飞判官讲话就是有水平！”金伟根嘲讽道，“没证据不说没证据，说马上就会有了，还真是难以反驳啊！”
江立飞笑了笑，说道：“不是我有水平，还是得感谢你金秘书啊，给我提供了丰富的灵感！”
此时，在江立飞眼前，一条长长的线索清单，如同幻灯片一样，正在金伟根的头顶上不断变换：
【深度提示1：御燕集团秘书室档案柜-鲍嘉荣违法收养手续（1）】
【深度提示2：御燕集团秘书室档案柜-鲍嘉荣密室监视录像（1）】
【深度提示3：御燕集团秘书室档案柜-子公司货物往来收条（1）】
【深度提示4：御燕集团秘书室档案柜-子公司资金流向表（1）】
【深度提示5：……】
……
【深度提示72：……】
【深度提示73：……】
江立飞花了整整半个小时，才把这些深度提示看完！
这些线索全部指向御燕集团董事长鲍嘉荣。
背后涉及的犯罪事实，更是令人触目惊心！
不是金秘书这种贴身人员，完全不可能拿到如此齐全的犯罪证据！
更难能可贵的是，金秘书还一丝不苟地做了整理和标记，而且全部保存在他的档案柜里……
江立飞在心里给他默默竖了个大拇指：“这送货上门服务太贴心了！真有你的，金秘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