肿瘤好看归好看，但终究是个披着美丽外皮的“祸害”，该切除还是要切除！
周乔一边操作，一边给墨菲讲解。
“无论是探查还是切除时，务必要尽量减少对脑组织的牵拉，很多患者术后出现暂时性或永久性的颅神经麻痹，通常都与术中对神经的反复牵拉或吸引有关！”
墨菲点点头，表示明白。
她看得聚精会神，对周乔举重若轻的操作，美目涟涟。
前文说过，张梦静颅内的这个肿瘤包绕了其三叉神经、面神经、听神经以及舌咽神经，周边还有脑干、动眼神经、滑车神经、外展神经、迷走神经以及基底动脉和其分支小脑上动脉与大脑后动脉等重要结构。
从字面上看，很清晰明了，但是，实际视野中，一条条神经、血管，又没有标注，又都非常细小，长得还差不多，一般人眼睛都看花了，哪能轻易分辨哪个是哪个？
但周乔可以。
他一边手术，一边教导墨菲，告诉她哪条对应哪条，斟辨的技巧又如何。
墨菲眼前顿时浮现出虚拟的三维全息影像，这是她想象力凝聚而成，相当于仙侠里面的“观想法”，或者计算机专业里的3D建模，而墨菲的大脑，跟电脑也差不多。
资质普通的，观想高深的符箓或者神图，数年不得门径，而墨菲这种就是一蹴而就！
随着周乔的讲解，墨菲的这副三维观想图不停完善，一条一条注释框也随之而出现，渐渐密密麻麻，墨菲若海绵汲水，“贪婪地”补充着自己的实践知识。
以前学校里学到的，无论是教科书理论知识，还是标本解剖，哪里有现场活人来得生动，深刻，有印象？
这可以说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对墨菲的提升是相当之大的！
电凝瘤体表面血管……
沿肿瘤包膜仔细分离肿瘤边界……
不仅墨菲受益良多，即便是监控室里面加州大学医疗中心的医生们，专家们，也备受触动，有不少人就陷入了沉思，领悟了许多平时不曾领悟的东西。
以前不明白的，这时候见到周乔演示一遍，不禁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原来手法是这样的……”
“这个书上也没写啊，老师也没教过啊……”
“锐性游离岩静脉还能这样做？涨姿势了！”
监控室里渐渐安静了下来，大家都聚精会神地看着，之前有人进进出出上厕所，接咖啡什么的，现在也都没有了。
全程无尿点！
嗯，这也是一种“应激”反应。当专心的时候，被感兴趣的东西吸引的时候，肾上腺素会急速分泌，许多杂念、小动作，都会忘却。
手术室中，周乔已经轻轻用电刀和CUSA，切除了瘤体的主体部分，开的骨窗堪堪能让这颗肿瘤通过，就像是“量身定做”的一般。
取出来的样本放在不锈钢盘子里，除了淡淡的血腥气，其实真的挺好看。
不过，手术并未就此结束，因为，里面还残留有肿瘤囊壁，包膜。
肿瘤底部，与脑干相接的地方，包膜比其它地方更厚，且与脑干面粘连紧密，一些神经以及重要血管上，也都有残留的肿瘤囊壁和包膜组织，将这些东西刮除干净，而又不损伤神经和重要血管，不损伤脑干，那才是最难的！
不损伤包括，尽量不要反复牵拉和吸引。
脑子里面的东西，都是相当精密、细嫩、脆弱，稍微出点差错，术后就会有这样那样，或大或小，或多或少的后遗症！
周乔是完美级技能，自然要求一切都做到完美！
手术到了最最关键的步骤，周乔开始沿肿瘤包膜分离肿瘤脑干面……
而一般情况下，许多医生这时候都是要结束！对于他们来说，前面的切除肿瘤主体才是关键步骤！
水平不同，对关键步骤的理解不一样！
监控室内，有神经外科的资深医生就忍不住发言，吐槽道：“这种时候了，还去动它干嘛？”
“就是。”另一名医生附和，说道，“这种胆脂瘤，属于表皮样肿瘤，生长起来是极其缓慢的，根据我们的经验，就算残留少许肿瘤囊壁，术后复发的时间也非常之长，完全没有必要冒这个风险。”
有医生则不赞同：“你的意思是，就让它残留在里面，大不了若干年后再来一次？这样还可以多赚一次手术钱是吧？”
“怎么能这样说呢？”那名医生恼羞成怒，高声叫道，“我这也是为了病人的健康着想。处理是好意，可是，风险太大了，残留少许就大大降低了后遗症和并发症，保留了相邻和粘连的颅神经功能不受损，要是你是病人，你是希望若干年后再来一次风险系数低的手术，还是活在面瘫、耳聋、吃不了东西，甚至眼瞎失明的痛苦之中？”
越来越多的医生加入了论辩，两拨医生唾沫星子乱飞，都差点互扔东西吵了起来。
最终，还是阿隆娜·麦克罗林博士看不下去了，喝着咖啡，淡淡地道：“具体选择哪种方式，那不是看主刀医生的水平吗？”
这话一出，全场寂然。
意思是，伱水平高，当然可以尝试，比如周医生那样！你要是水平不行，还是乖乖地保守一点！只是病人就惨了些，若干年后，再次复发，免不了再经历一次苦楚！
当然，水平不行，还硬要剥除干净，那反而更加坏事！
具体怎么操作，你们心里要有点逼数！
之前嚷嚷着要保守的医生这才尴尬不已，讪讪不言！
而嚷嚷着要完美的也哑口了！因为他们自忖，还是水平不到位，若是水平够高，哪里会有这种有争议的问题产生！
像手术室那位周医生，就是想也不想，直接操作了！
克劳福德博士就笑：“阿隆娜你还是太直言了，打击了他们的积极性，哈哈！”
阿隆娜笑而不语，心说这帮小崽子，平时都眼高于顶，现在见到比他们更加出色的高手了吧？傻眼了吧？
至于手术室中的那位周医生，会不会给病人留下后遗症她暂时不知晓，但是，单看技法，细节的处理，都无可挑剔！
甚至，阿隆娜博士自忖，即便是自己亲自来，可能……有许多地方还做得不如那位周医生！
阿隆娜博士心中不由暗暗称奇，这到底是什么样的怪胎？！怎么成长起来的？中国的医术都这么领先了吗？
她心中忽然冒出一个不可遏止的念头，心说我要是说这个手术，周乔医生全球排行第一，不知道会不会有人不服？
但旋即就失笑，还得看效果，术后效果！
“阿隆娜博士，你笑什么？”克劳福德博士忍不住问道。
阿隆娜博士就忍不住将自己的想法说了。
克劳福德博士沉吟良久，这才幽幽说道：“虽然我不是神经外科的专家，但是单从肿瘤手术来说，周乔医生的操作确实是天花板级别！”
阿隆娜就眼睛一亮，叫道：“戴维德你也是赞同的？”
“呵呵，”克劳福德博士微微一笑，说道，“其实我在两个多月前就留意到这位周乔医生了。”
“哦？是吗？”阿隆娜感兴趣。
克劳福德博士就道：“大约两个月前，我曾接诊了一位胰腺癌患者，病情自然是很严重的，我找了许多专家，进行了多学科会诊，然后你猜怎么着？”
“啊~”阿隆娜想了起来，说道，“我曾听人说过这事儿，只知道是一位青年医生，还以为是哪家名校毕业的，有可能幕后摇人，没想到竟然是这位周医生？”
“是的是的。”克劳福德博士轻叹道，“我之前也怀疑他摇人，比如向他国内的教授们请教，这才制定的治疗方案，但是今天我看了这台手术，顿时觉得，他可能没有摇人！”
“确实啊。这样的医学天才，我几十年医学生涯中见所未见。这样的人才，应当到我们加州大学旧金山分校医学院来！”
“要不我向院长建言，给他一个客座教授先？”
“赞成！”两人相视而笑。
周围的医生们听得面面相觑，这就捞到了一个客座教授？
虽然事情还未定局，但是以克劳福德博士和阿隆娜博士的身份地位，院长多半是会答应的。院长答应，学校高层基本上也不会有什么意见。
……
手术室中，周乔根本没有想那么多，也不知道这个好消息，他心无旁骛，认真做手术，认真教墨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