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村广播后。
还不到一个小时。
就有村民扛着竹子来到村头,第一个回来的,居然是位六七十岁的阿婆。
她肩扛两根大竹子,用一种小步伐,快速走到李多鱼面前,问道:“是不是这里在收购竹子。”
李多鱼笑着回道:
“没错,是这里。”
见阿婆扛这么重的竹子,陈文超赶紧上前帮忙,结果刚抱上那两根竹子,给重的差点摔倒。
他发现这两根竹子加起来,足足有百来斤。
陈文超不敢相信地看着阿婆,并问道:“阿婆,这两根竹子真是你从山上扛下来的?”
阿婆见有人质疑她,略带生气地说道:“不是我扛的,你扛的啊,有谁会这么好心帮我扛?”
“我像你这个年纪的时候,都是一個人扛着三根这么大的竹子到镇上去卖的。”
陈文超给了阿婆竖起大拇指。
“厉害。”
李多鱼也很佩服这个阿婆,其实在这个年代,山里人和海边渔民都一个样,都很苦的。
海边人冒着生命危险捕鱼,山里人则靠廉价的劳动力换取生活费。
李多鱼拿出一条早就准备好的米尺,量了下毛竹的头部,当场掏出六毛来。
“阿婆,六毛收好。”
阿婆后脚刚走,扛竹子来卖的大军就来了。
只花了两个小时,李多鱼就收够了一车的毛竹,大概有一百八十多根。
收完的时候。
已经下午五点了,他发现山里的日头比海边短,这个点,就已经开始黑了。
天色已经黑了。
而这时候,刚开始帮他们的那位司机师傅也找了过来。
“竹子收好了?”
“收完了,这些刚好够装你一车。”
司机师傅说道:“晚上,我们这边估计不好走,明天我再拉你们和竹子下去。”
李多鱼也预料到,可能会出现留宿的情况,便向他打听道:“那咱们村,有没有给外面人留宿的地方。”
司机师傅思考了会:
“大队里倒是有个废弃的招待所。”
“不过那地方,我真不建议你们去住,全都是老鼠和蟑螂,被子半年都没换过了。”
“两位老板要是不嫌弃的话,今晚干脆来我家住吧,刚好我盖了间新房,旁边旧房子还空着,可以给伱们住。”
眼前这位热情过头的司机师傅,让李多鱼有点不习惯,虽然他也认为,这世界好人还是比坏人多的。
可出门在外。
他还是保持了警惕心。
虽然这年头没人噶你腰子。
也没人哄骗你出国。
但谋财害命的却不少,毕竟很多骇人听闻的大案都是在这个年代发生的,多留一份心眼总没错。
可当李多鱼看了眼大队那个废弃的招待所后,他人性随和的那一面,战胜了谨慎的那一面。
当场就决定跟这位司机师傅走。
那地方住下去,大概率会被跳蚤咬傻掉,说不定还有那种阴虱。
一想到这玩意。
李多鱼就头皮发麻。
以前他们村就闹过阴虱,打那以后,碰到不干净的床,李多鱼宁愿躺地板也不睡床上。
在司机师傅的热情招呼下。
李多鱼来到了他们家。
没想司机师傅家的新房,盖的挺好看的,两层楼的夯土房,外墙全部刷上白灰。
家里的设施也不错,虽然没有电视、电冰箱这种奢侈品,但三用机、电风扇之类的还是有的。
新房隔壁,还有间一层楼的小屋。
应该是他们之前住的地方。
而司机师傅一共有两个孩子,其中一个都和李浩然一样大了,另一个则还在襁褓里,嗷嗷待哺,由他老婆抱着。
司机师傅小心翼翼接过孩子,并对他老婆说道:“今天家里来客人了,炒几个咱山里的小菜。”
抱着孩子的司机师傅,突然腼腆了起来,说道:“其实,我有件事想求你们来着,一直不好意思说出口。”
出门在外。
李多鱼啥都不怕,就怕无缘无故的“爱”。
他这么一说,李多鱼反而安心了。
“没事,尽管说,今天你帮了我们很多忙,要是我能办到的,肯定会尽力而为。”
司机师傅挠着头说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我这个孩子算命师傅说她五行缺水,必须要找一位讨海人给她取名才行。”
李多鱼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不过想到要帮人取名字,他也很是头疼:
“大哥,这个真有点难到我了,我是真没啥文化,不会取名啊。”
“没事,我们山里人很随便的,随便取一个就行。”
说完,司机师傅拿出了红纸和笔,放在了李多鱼面前。
李多鱼苦笑了起来,看来这位司机师傅是有准备的。
既然答应了,那就蛮取一个吧。
再说对方也不一定会用他取的名字。
“男孩,还是女孩。”
“女孩。”
“女孩名字啊。”李多鱼想了半天,满脑子都是秀华、翠花、燕花、宝珠、玉珠这种名字。
可现在给孩子取名都贼讲究了,二哥家小胖墩李浩然这个名字,就取自浩然正气这个成语。
小舅陈冬青给她女儿取名字,都拿着一本《诗经》在选。
可我他娘前世就是个没文化的。
又在岛国待了那么多年,让他给女孩取个岛国名字估计都比取中文名要容易的多。
拿着笔,憋了半天都取不出来的李多鱼,猛地想起前世他们镇上一家水产公司的名字。
既然缺水,那就一次性给个够。
李多鱼在红纸上,写下了六个水字。
看到这些字后,司机师傅和陈文超都愣住了。
陈文超歪头看着:“鱼哥,你这个字拆开来,我会念,可它们叠在一起,叫什么啊。”
李多鱼认真说道:“这个字念miao,而淼淼就是水很大的意思。”
司机师傅眼睛一亮,恍然大悟的样子:“这个名字厉害了,有文化果然就不一样。”
司机师傅抱着女儿,满脸笑容地说着:“女儿,以后你就叫欧淼淼了,开不开心。”
紧接着,又对厨房里的老婆喊道:
“秀珠,客人帮咱女儿取了个好名字,把那只草鸡宰了吧,跟竹荪一起炖个汤。”
李多鱼尴尬笑了笑,这位司机大哥,不会真想给她女儿取这个名字吧。
要真这样的话。
希望这女孩长大后,不要因为别人念不出她的名字来,怪罪给她取名字的人。
晚餐挺丰盛的。
有咸肉炒青蒜,还有很多菇类,一份炒蕨菜,一份竹荪鸡汤。
他还拿出了本地一种叫青红酒的黄酒,来招待他们。
这种酒的颜色非常好看,就跟琥珀一样,且口感很绵很顺。
李多鱼不知不觉也喝了一大碗。
“怎么样,我们本地的青红酒好喝吧,要是喜欢的话,我送一缸给你们。”
“你再这样客气,我们现在就走。”
“别别别。”
......
晚上睡觉的时候。
李多鱼和陈文超,住在隔壁的小屋里,房子虽是旧的,但被褥全是洗干净的。
睡在隔壁床的陈文超,突然说道:“鱼哥,这家人给人的感觉真的很温馨,我也想早点找个老婆。”
“那就好好努力。”李多鱼说道。
“以前跟着阿贵混,虽然手里有点钱,但总感觉很空虚,但跟你混的这些天,我突然感觉到了生命的重量,明白了活着的意义。”
李多鱼嫌弃地看了他一眼,这小子最近不会看了海外省琼阿姨的言情小说吧,说起话来,怎么怪恶心的。
“赶紧睡,明天还得搬竹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