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8章
人在一生之中,其实都在选择。每当清晨,都可以选择起床,或者继续睡。这个选择有得也有失。吃早饭的时候,同样也可以选择,选择包子或者油条,也可以选择空腹去上班。
每一个选择,都代表自己会得一些东西,同时也会失去一些东西。
程世杰在给宁海军将士训练的时候,就告诉他们,他们选择就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比如说,他们面对敌人,可以选择调头就跑,当后背露给敌人,死得只会更快,逃跑并不会让他们变成得更加安全。
比如说,面对蝇头小利的利益,如果贪图小便宜,将会失去更多东西,捡了一颗芝麻,就会丢掉西瓜。
在这种潜移默化之下,张怀仁想利用丢弃的钱财,引得宁海军将士哄抢,最后他们可以丢掉一些累赘,从而获得安全。
只要问宁海军将于,是银子重要,还是首级重要,任何一名士兵都会回答,敌人的首级重要。
在宁海军的军规中,明确规定,一定缴获要归公,无论他们面前是一锭银子,还是一箱银子,哪怕是一座银山,都不会属于他们自己,而是属于宁海军这个集体。银子无论他们捡或不捡,属于他们的那一份,跑不了。
他们若是私藏财物,同样会被驱离宁海军,他们的家人也会失去宁海军军属的福利。
在张怀仁眼中看似不可能的事情,其实就是这么简单。
随着身后的杀喊声和惨叫声越来越低,最终再也听不到了。
张怀仁其实也累得不轻,爬山的时候真的非常辛苦,特别是他们爬的还是没有修过路的野山坡。
“那是什么军队?”
“咱们附近就一支军队,登州卫左千户所,听说左千户程世杰是个人物!”
“我听过他,听说秦五带着四千从人去找他的麻烦,结果却栽在他手里。”
“可惜了秦五,他手底下可有不少好汉!”
听着麾下的议论,张怀仁一脸阴狠:“那就拉他入伙,有这么一个猛将入伙,这对咱们发展大有好处!”
“如果他不愿意呢?”
张怀仁冷笑:“梁山有几个人愿意上的,还不都是被逼的,他要是不愿意,老子让他连千户都做不成,到时候还不得乖乖上山!”
张怀仁倒是没有吹牛,以张家的势力,要想罢免一个千户,还真不费吹灰之力,甭管这个千户犯没有犯事。
大明朝,文官打压武官属于政治正确,在这种情况下,几乎所有人都认为理所应当,就像在吴桥兵变中的王象春家仆的一只鸡被偷吃了,孔有德将偷鸡士兵插箭游营,这可是仅次于斩首的重刑,是用军棍责打后在耳朵上插箭游营。
然而问题是,王象春不同意这样的处罚,借机想踩上孔有德这个武官一脚,结果,差点掀翻大明朝,不过也给大明灭亡埋下祸根。
眼看着身后没有追兵,张怀仁绕了好大一圈,这才向他的老巢返回。
张怀仁的真正山寨,其实并不在山上,而是一座村庄。他麾下的这些土匪,十有八九都是张家的佃户。这座叫张家庄的村庄与普通的村庄一模一样。
摸着黑走了大半夜的时间,再穿过乳山河,就可以抵达张家庄。
然而,就在张怀仁麾下的土匪正趟河而过的时候,河对岸居然出现密密麻麻的火把,一条蜿蜒了四五里的火把。
正在队伍后方张怀仁并没有发现这个异常,因为他太累了,作为一个出身豪门的贵公子,张怀仁过了后半夜就支撑不住了,他让麾下土匪,用砍下来的树杆,制作了一个简易的木轿,他正躺在木轿上呼呼酣睡。
“官兵,前面有官兵!”
走在前面的土匪看着官兵严阵以待,吓得急忙后退,原本还算整齐队伍,马上就变得混乱不堪。
混乱之中,抬着张怀仁的土匪,脚下一软,差点把张怀仁从木轿上摔下来。不过却把张怀仁给惊醒了。
“怎么回事?”
“公子,前……前面有官军!”
“官军怎么了,在白天官军还有点战斗力,到了晚上,他们都是瞎子,一冲就散!”
张怀仁虽然不清楚什么夜盲症,但是他知道卫所兵都是一群叫花子,连乞丐都不如的军户,几乎人人都患盲症。
这也是因为如此,中国历史上著名战役层出不穷,夜战决胜的几乎没有战役级别的战争,夜间不仅仅是士兵患有夜盲症,也因为指挥非常不便。
一百多名土匪大呼小叫地朝着河对面的宁海军军阵杀去。
程世杰看到这一幕,微微有些惊讶,这些土匪的自信是从哪里来的?
要知道,通过武装五公里的训练,宁海军将士长途行军的耐力可以甩土匪十条街,更何况土匪为了绕路,又多走了几十里的弯路。
可程世杰通过审问被俘虏的土匪,已经提前知道了张庄村就是土匪镇三山的老巢,所以他就直接在这里等着土匪到来。
看着土匪怪叫着进攻,程世杰淡淡一笑:“他们想死,就成全他们!”
随着程世杰一声令下,宁海军的弩射手、火铳手,以及弓箭手,向河中的土匪发射箭雨。
如果是在平地上,这些土匪确实有可能冲到宁海军的阵前,因为无论是火铳,还是弩机,射速都非常慢。
临阵不过三矢,这句话说的就是弩机在射击敌人的时候,在敌人进入有效射程,只有连发三箭的机会。
可问题是,这些土匪居然淌河而过,那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在黑暗中,宁海军将开始开发,一道道暗红色的火舌,枪声如密集的爆豆似的密集。
只是非常可惜,射击效果并不太好。
一轮齐射,小两百支火铳,居然只有十几名土匪中枪,倒在河水中,但是宁海军将士却有一名士兵的火铳炸膛,好在火铳兵装药不多,只是双手被炸得鲜血直流,却没有危及生命。
程世杰当时就反应过来,在质量没有达标之前,绝对不能大规模装备火铳,否则就是对将士们的生命不负责。
这些土匪也跟官兵打过交道,自然知道在这个时候,只能硬着头皮冲,要是迟疑,只有死路一条。
一百多名土匪,在付出二三十人被射杀的情况下,还是成功登上了河岸,杀向宁海军的军阵。
“稳住,不要慌!”
“握紧长枪,用力刺出去!”
作为大部分新兵的宁海军士兵,他们却被训练遵守命令形成了肌肉记忆,随着程世杰的命令下达,这些士兵根本不必考虑自己能刺中什么,只是将长枪刺出去。
这些冲上来准备与官军撕杀的土匪,无比绝望地发现他们还没有挥出腰刀或长枪,对面官军刺出来的长枪就纷纷命中他们胸部、咽喉、脸部。
受到中创的土匪要么立即死去,要么倒在地上哀号!
看到这一幕的张怀仁绝望地发现,自己麾下的土匪,没有机会突破官军的防线,就算最终可以突破,他们也剩不下几个人了。
“撤退……”
张怀仁调头就跑,然而他跑了不到三四百步,却看到身后也出现一条火龙,而且人数不少,足足好几百人。
如果没有渡河冲锋,他会麾下还有一百多人的时候,还有机会拼一把,现在已经没有机会了。
张怀仁朝着对面的宁海军士兵道:“军爷,别打了,给咱们留条活路,我可以给你们银子,怎么样?考虑一下?你们吃这碗断头饭不就是为了钱吗?我们给你们钱还不行么!”
“你有多少银子?”
“五千两!”
“才五千两啊!”
张裕有些遗憾的道:“进攻……”
“一万两……不,两万两银子,你们不知道两万两银子有多少吧,足够你们花十辈子……”
张裕麾下的宁海军士兵蜂拥而上,他们或话战斗技能不强,可问题是,在以多打少的情况下,他们却如同虎入羊群,三下五除二,把张怀仁麾下的土匪砍得七零八落。
很多宁海军的士兵砍下土匪的脑袋,嘴里却嘟囔道:“十亩,十亩,又是十亩!”
现在摆在张怀仁和其麾下土匪的路只有两条,后退,身后有追兵,前面有强敌,前进不得,后退也不行。
幸存的十几名土匪拥簇着张怀仁,只好退下河中。
虽然此时的河水不深,大约也就八九十公分的样子,可问题是,现在的河水冰冷,他们很快就坚持不住了。
而且河两岸的宁海军士兵,开始下河,河里漂着不少尸体,脑袋没有来得及砍下来,这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以及田地。
张怀仁朝着官兵大喊:“我是镇三山,我要见你们将军!”
程世杰挺身而出,而陈国栋却用身子挡在程世杰面前。
张怀仁看到了程世杰,虽然说程世杰现在已经瘦了很多,可依旧是一个白面胖子,而不像那种能征善战的猛将。
看到程世杰,张怀仁多少有些失望道:“程将军,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可以,你投降吧,本将军不杀手无寸铁之人!”
“好说!”
张怀仁将手中的长刀扔下,其他十几名土匪也举手投降。
很快,四辆大车,围在一起,形成一座房子。没错就是房子,这是程世杰的创意,在后世他就非常喜欢房车,只是房车是有钱人的大玩具,他玩不起。
在这个时空,他利用手底下的工匠,打造了四轮四轮马车,这种马车与普通的厢式马车一样,但是四辆马车拼在一起,就会形成一座面积约六十平方的房子。
在这座房子里,程世杰见到了镇三山。
张怀仁被几名士兵押着进入房子。
“跪下!”
程世杰道:“你有何话要说?”
“五万两银子,买我这条命!”
“哼哼,本将军砍了你的脑袋,一样可以拿到那五万两银子,你的银子马上就会成为本将军的战利品……你有何资格跟本将军谈条件!”
“莱阳张家,够吗?”
如果程世杰是登州人或者说是山东人,就会知道莱阳张家的能量和势力,非常可惜,程世杰并不是土著。
关键是,镇三山这个悍匪,丝毫没有当俘虏的态度,这让程世杰不爽。
“不够!”
程世杰朝着门外道:“来人,带着镇三山,去他的老巢喊话,如果不投降,就砍了他们!”
张怀仁朝着程世杰嚣张地说道:“你会后悔的!”
程世杰的大脚,直接踹在张怀仁的脸上:“他娘的,真不知道天高地厚!”
张怀仁的嘴里掉了几颗牙齿,他瞪着猩红的眼睛,盯着程世杰:“哈哈……你会后悔的!”
程世杰淡淡的笑道:“想激怒本将军,求一个痛快,本将军告诉你,门都没有。程石、程虎!”
“义父!”
“交给你们了,一天打三顿,少一顿都不行,但是别打死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