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村口各自分开。
张芸香没走几步就一个踉跄就要栽倒在地,同行的女青年也是眼急手快一把拉住她。
“你怎么了?”
入手便是一团冰凉,冷得她下意识就想把手收回来。
张芸香脸色苍白,嘴皮发干,朝她笑了笑,“没事,头突然晕了下,谢谢你。”
女青年皱起眉,“要不去卫生所看看?”
“没事,真的没事。”
见她坚持,女青年也没再劝,她本来也就是顺口关心一句,毕竟看病是要花钱的,这年头谁的手头都紧巴巴,再说,在乡下,就晕一下,不是病不是痛的,其实也没必要往卫生所跑,顶多休息休息多喝热水就行了。
“那你自己多注意,要是不舒服千万别拖。”这可是关键时刻,别到时考上大学却因为身体原因去不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恩,我知道。”
张芸香笑道。
垂下眼眸,但知道有个屁用。
她那病根本不是普通的医生能看得好的。
是来自于系统的惩罚。
没错,是惩罚。
罚她没有好好做任务。
就很无语。
如果说宋五是一块被泥包住的宝石,那黄大黑就是那死鱼眼珠子。
她真的,真的下不去嘴啊!
几个世界以来任务对象不是校园男神就是陌上公子,风度有礼长相上佳,她的胃口早就被养刁了,哪里看得上跟个流浪汉似的男主。
又脏又邋遢。
讲道理,系统你真的抽风了就去看医生,别来折腾我啊!
动不动就雷击电击的…
张芸香觉得自己太难了,太难了!
尤其是这几天,也不知怎的,雷击的次数变得频繁,力度也一次比一次大。
再这么下去,她会散的。
她好不容易聚起来的灵魂会像一团雾气一样散掉的。
好忧愁。
难道,真的要放弃现在拉拔的对象去攻略一个泥粪一样的男人?
不,那根本不需要攻略。
她什么都没做过,甚至都不认识,黄大黑对她的好感度就已经有50了。
真要她表露点什么,呵,分分钟拉满。
如此一想,张芸香也不着急了。
雷实在劈得狠了再说,她暂时还不想太委屈自己。
另一边。
宋时回到家,宋父宋母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见到他就急急的问,“你报哪个学校了?”
这年头可没有什么考完顾忌孩子心情啥也不能问怕打击孩子自信心的说法。
宋时就说了。
报了好几个呢,名字都是没听过的,随便选的,交完资料就记不得了。
气得宋母直骂他蠢。
宋父也无语得直抽烟,“你说你这…”你还考大学,你连学校名儿都记不住,考个锤子啊!
宋时把他那句‘记不记得无所谓,只要有学校要,收到通知书才最重要’的话说了,翻着白眼道,“不然,我就是跟你们说我报考了咱种花国最好的几个大学,每所大学的名字我都印到了心里,但最后屁都没考上,分数差得离谱,又有什么用。”
宋母宋父:…
这倒是。
如此也没有再追问。
儿子说得没错,有学校要才是实际。
他们小老百姓嘛,最看重的也是这实际的结果。
“那有没有说多久能收到通知书啊?”宋母问。
“这我就不晓得了,总归最晚在明年三月开学之前所有的通知书都会寄到吧。”宋时往院子里走。
从怀里掏出一块精五花,足足有两斤重,“娘,今天开心咱包饺子吃吧。”
宋母:“…”
差点没狂怒。
你这败家子干啥又买肉!
深吸一口气,“饺子费肉,这么一大块,省省能吃半个月呢,今天就炖个土豆,剩下的以后再吃。”
宋时一脸不可置信,“娘,就这点,煮成饺子咱一人还不够一碗的,你这计较的…”说着幽幽看着她,“儿子劝你对自己好点,趁我现在还没结婚没媳妇还可以想吃肉吃肉想喝汤喝汤,也没人阴阳怪气说三道四的,等我像大哥二哥那样,你跟我爹就是想吃点啥,想要点啥,我说不得也弄不来了。”
一番话说得宋母心酸愤怒,又觉得被嘲笑了。
宋父瞪了他一眼,“好好跟你娘说话!”
宋时干脆道歉,“娘对不起。”
宋父轻咳一声,“不就是一块肉,咱辛苦养大他咋地还吃不得了,听儿子的,今天就吃饺子。”说完又加了句,“多放点白菜,我爱吃白菜馅儿的。”
宋母进去准备了。
父子俩在外面沉默半晌,好一会儿,宋父才叹气,“爹不是怪你,但你娘本来就难受,你顾念着她点儿。”
宋时歪着脑袋,“那我娘难受也不是我作的啊,我不说她就不难受了?”
宋父:“…你不说,她想不起难受。”
这就跟伤口一样。
是很痛。
但放在那不管,随着时间过去,会愈合,会结疤。
相反,时不时去戳一下,刀子去割一下,不会好,会痛得更厉害,伤口会更深。
宋时哦了一声,“自欺欺人啊。”
宋父木着脸,这破孩子!
要不是在院子里要听老大老二媳妇指桑骂槐说得难听,他们好好的屋子不待往外面跑?
果然儿子都是讨债的,一点不贴心。
一个月后。
朝阳大队第一封通知书被邮递员冒着寒风送来。
是隔壁村子一知识青年的。
报考是一所外地的中专。
这像是一个讯号,所有人都紧张起来,每天村口都有许多人在伸长脖子徘徊。
焦急期待的气氛蔓延。
宋时的通知书拿得很巧。
那天他刚好去镇上办事,路过邮电局时进去问了下,可不就找到他的了吗。
是某外国语学院,种花花都的。
他把那一张薄薄的纸小心的揣进怀里,望着外面开始撒雪粒子的天,呼出口白气。
终于,要离开这块地图了。
他早就觉得无聊了。
今年冬天的雪下得格外大,天也格外的冷,而更冷的,是心,是至今也没有收到录取通知书的心。
心像被雪盖住,冻得全身发凉,所有的希望在冰天雪地里渐渐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