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小原村来的那个,还有信县那个。”郎仲齐领着几位同学远远喊着,大步奔跑而来,打断两人交谈,满脸嫌恶地瞪着卫靖半晌,这才说:“芷芊妹子要我叫你俩去她房里替她搬床,她养的小鼠钻入床底下不出来了。”
卫靖点点头,说:“好,等我俩打完水,便去搬床。”
“不了??芷芊妹子要我们替你们打水??”郎仲齐这么说时,更是一脸忿忿不平。
卫靖和公孙遥相视一眼,便将水桶递给郎仲齐等人。
郎仲齐接过水桶时,硬是以肩头顶了公孙遥一下。
原来这十多日上课下来,大伙都见卫长青、卫夫人对卫靖宠爱有加,卫中芸、卫芷芊也时常主动和他说话。
瞧得一群成日围着卫家姐妹的公子哥们欣羡到了极点,他们有时会仗着家世好,欺压没有背景的同学,但见卫靖得宠,心中狐疑,却又不敢给卫靖什么脸色,只敢背地里讲些坏话。
“卫靖!你和芷芊、中芸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什么她要找你帮忙?”郎仲齐身旁一个叫作沈河的喽啰开口问着,这姓沈的家世其实也不小,但天生一副狗腿性子,来到这儿学艺两年,知道郎仲齐家里比他家还要富有,便自然而然地成了头号喽啰。
他吞了口口水说:“咱们都来好几年了,芷芊从没给过咱们好脸色,为什么你才来几日,便和她们这么熟络?”
“她们是我堂姐,我去姐姐房里,有何不可?”卫靖耸耸肩说。
“我就知道,平白无故来了个姓卫的小子,原来是自家亲戚,难怪得天独厚!”郎仲齐插嘴问:“那张遥呢?他也是她们的堂兄弟?”
“他是我好朋友,跟我一起去,有何不可?”卫靖挥了挥手,领着公孙遥离去,留下这票又是羡慕又是嫉妒的家伙干吞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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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快点!天气这么冷,小皮躲在床底下要冻死了!”卫芷芊红了眼眶,在门外喊着,将卫靖和公孙遥拉进房里,指着自己那张竹床。
卫靖伏在地上朝床底看,公孙遥却红了脸伫立在门外,他长这么大,还没进过女孩闺房。
卫靖在乡下长大,乡下孩子倒没这些顾忌,甚至也少有自个儿的房间,大都和兄弟姐妹一起玩、一起睡。
卫靖便时常往温老医生家里跑,去温于雪房里找她说话。
“我没看见小皮啊?”卫靖俯着看了半晌,没有见到平日卫芷芊捧在手上的小鼠。
小鼠和他在乡下时常见到那黑黝黝的大老鼠不同,体型小了不少,温驯可爱得多,平时就养在小笼子里,但不知怎地溜出来,不见了。
“你们来帮忙呐,我一个人怎么抬得动这大床铺!”卫靖嚷嚷着,卫芷芊便也帮忙抓起一角,却仍难以将这张大竹床抬起。
他俩出力虽能推动床铺,又怕将鼠儿碾了,非得将床垂直抬起不可。
卫芷芊也出声催促:“快呀,张遥,帮忙抬床!”
“是,是!”公孙遥这才过来,抬起另一端,三人合力,总算将床抬起。
卫芷芊俯下身去看,但见床底下空空如也,沮丧地说:“小皮不见了,它会冷死的!”
她瞧瞧房里还有大衣柜和好几只大书柜,底下都有空隙,但要搬动可不容易。
“小堂姐,我和你打个商量,我替你找回小鼠,以后的外差都让我去好吗?”卫靖将竹床放下后,摸着鼻子问。
“你有办法替我找回小皮?你为什么要出外差?那是下人做的事,你在这儿过得腻了,想出去透透气吗?”卫芷芊问。
卫家剑庄每日会差遣家中仆人,将铸好的刀剑送至来湖市的卫家店铺里,或是一些订货的大户手中。
有时当日要送的东西多了,便也会找些学生帮忙。
“其实我这次来城里,还得替街坊找个人,她进城后就没回家,她妈妈着急得很。且课本上的东西我都会了,也不会妨碍进度,我没缴学费,在这儿白吃白喝,心中过意不去,替剑庄跑跑腿,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卫靖说得诚恳,卫芷芊听来也觉得有理,加上心急小鼠安危,便答应了。
“我教你,你找个光滑桶子,在里头摆块地瓜,桶子外头摆个小梯子,每隔几阶放粒瓜子。你的小鼠夜里出来找东西吃,闻到了瓜子香,边吃边往上爬,最后为了吃地瓜,便跌进桶子里啦!桶子里面光滑,它下去便出不来。你在桶子里放些棉花供它取暖,早上起床将它抓回笼子里便行了。”卫靖说明着,他在小原村时,有时会以这种方法活捉些大老鼠,去捉弄和他吵架的街坊丫头。
“这方法可行吗?”卫芷芊问。
卫靖连连点头,说:“行!一定行。只盼到时候小堂姐要说话算话,放我出去外差,我要公??张遥陪我一起去。”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什么!若捉不着,你自个儿去,也不给你工钱!”卫芷芊瞪了卫靖一眼,外差虽然辛苦,剑庄却也会给些小钱,供学生在外头吃点东西。
在某些人眼中,算是受欢迎的差事。
郎仲齐这些公子哥儿们通常会找几个伙伴同去,却是让别人送货,自己玩上一天。
卫靖和公孙遥走出卫芷芊房门,上了学堂,又开始一天的课程。下了课,却发现同学们看他的眼神变得不一样了。
“卫哥,这是我爹爹给我补身的老蔘茶,你尝尝。”沈河捧了一杯茶,递给卫靖。
四周还有几位资深同学都围了上来,有些还是平日跋扈惯了的公子哥,都对他好声好气,“卫哥”前“卫哥”后地叫个不停。
卫靖有些受宠若惊,接过蔘茶喝了两口,皱了皱眉说:“苦苦的,不是很好喝??”
“这是好蔘,可不便宜。”沈河笑呵呵地问:“卫哥,大伙儿知道你是中芸、芷芊的堂弟,羡慕得很,都想知道千金闺房是什么样子。”
卫靖有些不解地说:“女孩房间还能长怎样?不过是挺漂亮的,床铺和衣柜、书柜都是青竹材料,还有一些鹅黄色、淡红色的布幔、蚊幛什么的。”
“那芷芊闺房香不香呢?”一群公子哥儿们兴奋追问着,郎仲齐站得远远的,竖起耳朵听,却又碍着面子不愿来凑热闹。他见到平时专拍他马屁的沈河转向捧起卫靖,心中老大不是滋味。
“很香,香得我鼻子都痒了。”卫靖摊摊手回答。
一群人都深深吸了口气,竭尽所能地发挥自己的想象力。
沈河陪笑说:“卫哥,下次在两个堂姐面前替我说些好话,小弟我可对你服服贴贴,有什么吩咐,赴汤蹈火!若还有今儿个这等差事,便找我吧!要我搬床、搬柜子的什么都可以。”
“这么勤劳呐,那尿壶什么的你搬不搬呐?”卫靖开玩笑地说。
“小弟我在所不辞!”沈河大声应着,脸颊发红,眼睛都发出了光亮。
“找我!找我!”其他男孩子们都起了哄,指着自己。
“你们先自个儿决定吧!总不能一次一大票人去,我堂姐会生气的。”卫靖苦笑地说,和公孙遥走出课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