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靖虽与众人致上歉意,但大多数武林人士不仅毫无埋怨之意,反而显得兴高采烈,一来司马家大战养心楼,能在现场目睹此等战事,甚是难得。
二来众位当家、上官父子、萧遥等人各展身手,大伙看得目不暇给,恨不得多长双眼睛,方能尽收各人风采。
三来养心楼平时为非作歹,在场亦有人与其有仇,此番奸计未能得逞,又给司马家杀得大败,可谓大快人心。
此时那陵阳门弟子刘仲麟向前一站,大声道:“卫二当家,在下此番险些误信贼人,累得诸位当家受辱,在下......在下......”
说到后来不知如何措辞,眼见便要跪下请罪,卫靖连忙将他扶起,笑道:“刘兄师门遭难,难免关心则乱,且养心楼乃是有心设计误导,防不胜防,如今误会已然冰释,刘兄不必介怀!”
许多在江湖打滚之人最重声名,不少恩仇纠葛便起因于声誉被损,导致种种冲突一发不可收拾,此刻卫靖竟轻轻一言便揭过此事,刘仲麟更是无地自容,只能道:“二当家大人大量,陵阳门永远记得司马家的仁义。”
此时又有多人出言认错,卫靖只说此乃奸人挑拨,要大家无须不安。
一众武林人士将一切看在眼里,纷纷出言大赞司马家,有人道:“几位当家武功高强,且心胸宽大,教人好生敬佩!”
还有人说:“素闻司马家行侠天下,今日一见名不虚传,我老赵这会儿可算服啦!”
另有一人道:“明年是哪一位当家要留招《万武归藏》啊?”
连那散人陆长歌也笑道:“今日陆某算是开了眼界啦,这趟来得真值!”
却未说“开眼界”指的是武功,还是行事作风。
卫靖一一致谢后又道:“不瞒各位,这些时日各派遇袭之事,司马家也觉事有蹊跷,已明查暗访一段时日,那养心楼一向是收钱替人办事的组织,因此我们猜测幕后还有黑手,诸位手上若有任何线索,还请不吝告知。”
这一段话已是表明与天机阁过不去了,卫靖心想,反正事已至此,司马家调查之事也无须再瞒。
众人又是一阵喝采,更有些人自告奋勇,要司马家若有用得上他们之处,尽管到自家门派商量便是,卫靖又谢过一阵,方将今日之事作结。
随后上官道正与上官飞尘父子,将养心楼一众派人带回后便先行告辞,纪沧然见诸事已定,便继续接下来的编书行程。待到黄昏之时,众高手已将自己的武学编写完成,并由天机阁整理成册,交给明相大师保管,后续返回少林的路程,也由天机阁与少林之人联合护送。
晚间天机阁于静心庄大开宴席,宴请留招的高手们,庆祝此回《万武归藏》功成,虽称不上是圆满落幕,至少也是有惊无险,席间许多人有意与卫靖结交,纷纷前来致意,卫靖也因此拓展了不少武林中的人脉。程子闲、陆青笛、任千芸三人担心有变,仍是留在附近,以便随时照应。
两日后上官道正邀卫靖等四位当家,前往上官家在南京的住所,此时养心楼一众已大多送交官府,只余下赵雅臣与三名汉子,其中也包含那“吕副掌门”,另有三名西云门人,上官道正打算将他们交给苏云深,由同门自行处置即可。
卫靖四人来到上官家,便与上官道正、上官飞尘父子在房中谈论此回《万武归藏》之事,苏云深则去见三位同门,一问西云派灭门始末。
卫靖首先拱手对上官父子道:“此回多谢上官家助我们度过难关!”
上官道正回礼道:“不必客气,且不说众位当家于上官家有恩在前,司马家在江湖中侠名远播,即便未有恩情,上官道正亦不能坐视仁侠义士遭人诬陷。”
陆青笛赞道:“上官家主真乃豪杰!”
上官道正道:“过奖了,只不知此回三当家是如何察觉养心楼毒计?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三当家能防患于未然,洞烛机先,确是不易。”
程子闲笑道:“这事说来也有几分运气,前段时日我在南京附近活动,听闻食客回报许多门派遇袭之事,其中近两个多月内,以南京一带的小门小派最多,正好养心楼夜袭也在这段时间,一开始我只怀疑这些袭击事件也是他们的手笔,便要手下食客详查。”
卫靖点头道:“那时我正好回返司马家总舵,与三哥擦身而过,没碰到面,只在宗主口中得知三哥方才离开不久。”
程子闲道:“正是如此,后来经过调查,发现这些事件有的是为偷取武学,有的则无故袭击,但却有个共通点,便是都未造成什么重大损失,仿佛存心与人开玩笑似的,然而其中一个门派在遇袭之后,现场却发现疑似司马家的玉佩。”
上官飞尘道:“想来养心楼便是此时开始布计,不,该说是天机阁。”
程子闲道:“后来我们加紧调查,又在另一个帮会中发现玉佩踪影,至此方可推断,天机阁有意对司马家出手,因此我便联系上官家,请他们在这段时间盯紧天机阁动向,并在必要时出手相助。”
原来当时卫靖甫到南京,便收到程子闲与上官飞尘的来信,正是提醒他天机阁将有动作,这段时间当与上官家配合,见机行事。
程子闲续道:“此时正巧苏云深与我提及家门之事,我们在静心庄观察了数日,便确定在场的西云派乃是假货。”
任千芸问道:“那三哥是如何知道他们何时动手?”
程子闲微笑道:“此节我也只能用推算的,你三哥可没那么神通广大。”
接着道:“我猜想,若我是天机阁,自己要如何对付司马世家?司马家家大业大,且高手众多,即便我手上有养心楼的杀手,一个一个暗杀未免不切实际,最好的办法便是让司马家身败名裂,使天下人群起而攻之,如此天机阁省得麻烦,司马家也无暇他顾,再来碍《万武归藏》的事。”
任千芸笑道:“三哥真是心狠手辣!”
程子闲摇头道:“此言差矣,不才向来以和为贵,心不狠手亦不辣也。”
陆青笛笑道:“以和为贵?我看满肚子坏水才是真的。”
卫靖则沉吟道:“嗯,若要使司马家失信于天下,那最好选个众目睽睽的地方,要我们当众出丑。”
程子闲道:“正是,因此《万武归藏》便是很适合的舞台,尤以最后两日结果公布之时人最多,乃是最佳时机。”
程子闲虽猜是最后两日,但其实前二十日比试进行之时,便已安排陆青笛、任千芸、张五常三人先到南京,以防有变,只不过为了不让天机阁有所防范,才只程子闲一人露面。
程子闲笑道:“其实那时在会场中,我本想再给人骂久点,看天机阁会不会沉不住气,露出马脚,那纪沧然却极是深沉,从头到尾也没露出一丝破绽。”
上官道正点头道:“后来那养心楼之人一拥而上,便是不想再拖,想把局面引导成更激烈的冲突,好让司马家与武林中人嫌隙更深。”
任千芸道:“不等也好,听着你们被骂,还真是有些心疼。”
程子闲微笑道:“我看你心疼的只有你二哥吧?”
任千芸笑道:“你瞎说什么呢,两人我都同样心疼可以吗?”
卫靖也笑道:“三哥你就别逗她了。”
上官道正此时也难得露出微笑,道:“日前曾听飞尘与我诉说诸位当家的情谊,果然令人好生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