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色头发,看上去不过六七岁年纪的小女孩,裹在成年人规格的白大褂里,扶着墙壁,艰难地走在雨中。
每走一步她都得靠着墙歇一会。
但这家外面的铁门没有关,她没有能扶着的东西。
于是她倚在边上,大口地喘着气,打算积蓄最后的力量,跨越这道对现在的她来说犹如天堑一般的障碍。
雨声,雷鸣声,让她几乎什么都听不见。
洒落在脸上的雨水也让她视线模糊。
但她还是隐隐感觉到这家的房门打开了。
她没有去看,因为没有多余的力气。
不过眼角的余光还是让她知道那是一个和她现在模样差不多年纪的小孩子。
一个舒舒服服地待在屋子里的小孩子。
一个有家的小孩子。
真是…奢侈。
她不想这样被看着,于是勉强自己离开墙壁,踉跄地朝前走了一步。
但随后她便察觉到那个小孩子一边撑起伞一边冲进雨中,朝着自己跑了过来。
这让她还是忍不住看了过去,随着那孩子的接近,视线里的那张脸也越来越清晰。
她最后一丝力气便也被抽离了身体。
……
宫野志保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站在集装箱间,沉默地看着静静地躺在冰冷地面上的宫野明美。
宫野明美死了。
她的姐姐死了。
宫野志保跪在宫野明美身边,看着姐姐无神的眸子对着天空。
天空有什么好看的?
为什么不看看我呢?
她不理解。
组织的那令人作呕的气息也几乎凝成了实体,萦绕在了她的身边。
冰冷的枪口抵住了她的脑袋。
但宫野志保一动不动。
“找到你了,雪莉。”
茶色头发的小女孩从梦中醒了过来。
不过她没有睁开眼睛,也没有多余的情绪。在梦中的时候她就知道那是梦。
她只是在报纸上看见的她姐姐死亡时的场景…她本人根本没去过那里。
尽管工作繁忙,她也会抽时间关注新闻。
因为这样,在和姐姐见面的时候她就可以更自然地接下姐姐聊的话题…毕竟她自己的生活除了药物研发外几乎什么也没有。
而当她习惯地拿起报纸,却一眼就看到了“十亿元劫案成功告破,犯人自杀身亡”的头条新闻。
配图是她姐姐的照片。
联想到姐姐最近的动向,她一下子就意识到了这是她所在的那个黑暗组织干的。
她去质问那些家伙,没有结果。
她大闹了一番,坚决地表示不会再进行药物研究。
她就被直接关了起来。
绝望中,她服下还在研发中的药物想要自杀。但她并没有死,而是变成了小孩子,这反倒使得她能够逃出去了。
于是她来找工藤新一,那个可能与她一样变小了的人。
工藤新一…
宫野志保睁开了双眼。
映入眼中的是一片黑暗。
宫野志保就这样睁着眼睛,脑海中开始确认她现在的状况。
她此刻正躺在床上。
很干净,也没有化学药品的味道。
她原本的衣服和外面的白大褂都还裹着自己的身体,但不知道为什么已经干了。
只不过,这些衣服并不合身,穿着这些衣服躺在床上也并不舒服,何况她还盖着被子。
宫野志保又朝床边看了眼。
边上有个台灯。
她从被子里伸出手臂,然后将白大褂卷起来了一些才将手探了出来。
稍微摸索了一下后,她便打开了灯,然后从床上坐了起来。
接着她打量了一眼这个房间。
很简单,几乎就是只用来睡觉的地方。
房间对面还有另一张床,那上面正睡着一个看上去年纪不小的男子。
不过这个体型睡的这么安静可不多见…
宫野志保瞅了眼那即使隔着被子也很容易看得出来的大肚子,心里想到。随后她察觉到自己的耳朵里好像塞着什么东西。
耳塞?
宫野志保把耳塞取了出来。
然后连绵的呼噜声就传进了她的耳朵。
“……”
好吵。
不过她没有把耳塞塞回去。
因为虽然身体感觉没什么力气…但她想要去找工藤新一。
她知道工藤新一就在这。
那孩子就在工藤新一家附近,看上去也和工藤新一长得很像…几乎就是缩水版的工藤新一。
而在自己朝地上栽去的那一瞬,她也看见了,那家伙扔下伞,不顾大雨就跑过来扶住了她。
她也是那时候失去的意识。
…对一个不认识的路人小孩子都这么关心,难怪会撞到琴酒那家伙的手里。
心里想着,宫野志保从床上下来,穿上了一旁的拖鞋。然后她关掉台灯,拖着不合身的衣物来到房门边,轻轻拉开了房门。
雨还在下。
宫野志保关掉房门,将呼噜声也关在里面。房间外,雨声和雷鸣声也更清晰一些。
摸索着走了几步,她便听见了类似翻身的轻微声响。
工藤新一好像正睡在了客厅里…那自己刚才睡的就是他的床…
循着刚才的动静走了过去,站在黑暗里,宫野志保有些犹豫。
现在应该还是深夜…
就在她打算回去睡觉,等工藤新一早上醒过来再说的时候,客厅里传来了声音。
“灯的开关在你右手边。”
枫原说道,然后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他此刻正坐在沙发上,一副刚睡醒的样子,边上是他刚刚盖着的毛毯。
他也确实是刚睡醒。
客厅里其实有一张床,不过离窗边和门口都太近了,他不喜欢。
“…吵醒你了?”宫野志保说道。
对枫原来说,她的声音和自己的声音一样,都很有辨识度,与他穿越前听过的,二次元中的声音差不多。
这也使得他更加确认了她的身份。
“…呼噜声的因素更大一些。”想了一下,枫原决定把锅扣一半到阿笠博士头上。
他今晚没带耳塞,所以博士的呼噜声也确实比往常更加明显一些。
不过,宫野志保打开门的动静对他来说是更异常一些的因素。
宫野志保没有再说话,而是在右手边摸索了一下,打开了客厅的灯。
然后她走了过来,坐到了枫原对面的沙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