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立刻就从对方的声音和话里的意思中意识到了眼前的两人互换了身份，而这就意味着刚刚像天使一样救了自己的其实是宫野志保…
可是，这怎么可能？
凭什么？
那个从小就在地狱中长大的家伙，一直以来都只能接触到世界黑暗面的女人，凭什么会救自己这个无时无刻不对她心怀杀意的人？
开什么玩笑！
愤怒的情绪油然而生。
贝尔摩得无法接受，也许是因为恼羞成怒，又或许是因为不想面对现实，总之她的心里现在燃烧着熊熊的怒火，仿佛进入了二阶段一样。
不过，她还没能来得及将愤怒表现出来，就没功夫再去想这件事了。
刚刚那一瞬间，她完全忘记了自己现在所处的境况，扒着桥边缘的左手忘记了用力，而刚刚抓住她胳膊的枫原只是个小孩子…
于是下一个瞬间，贝尔摩得整个人就彻底从桥上跌落了下去——连带着枫原一起。
刚刚下意识就松开了手的灰原哀怔怔地站在桥上，眼睁睁地看着两人坠入冰冷的水中，然后抿嘴朝枫原刚刚塞进她手里的手机看了一眼。
“别担心，等我回来。”
灰原哀撕下脸上的伪装，然后沉默地坐在冰冷的桥面上，缩着身子抱着膝盖，将脑袋掩在臂弯和膝盖之间。
……
冰冷刺骨的河水让贝尔摩得刚刚涌上来的愤怒情绪被浇地一干二净。
她重新浮上水面，甩了甩脑袋，然后直接拖着她坠下来时就抱住了的枫原朝桥下游去。
那里有一艘她早就备好的快艇。
贝尔摩得先将枫原托到船上，然后才爬上了快艇。她也没先处理下自己，而是赶紧查看了一下枫原的情况。
刚刚在水里，他一直没什么反应…
也许是因为小孩子的身体承受不住落水时的冲击，又也许是因为水太凉，反正，他好像是晕了过去…
检查了一下枫原的体征，确认他呼吸平稳，并没有溺水，贝尔摩得直接启动快艇，稍微开了段距离才停了下来。
不过，她也没开太远。
她自己和枫原的身上都湿漉漉的，再不处理的话就真的要生病了。而她在船上早就备好了衣服和毛巾，虽然只有她自己的。
不过在这之前…
贝尔摩得看向枫原，然后伸出手在他的脸上摸索了一下，准确地说，是径直朝右耳垂下的位置摸索了一下。
给枫原化装的显然是工藤有希子，她学化装技术时的师妹，这也意味着她可能从一开始就暴露了身份…
心里想着，贝尔摩得捏住了枫原右耳垂下的脸皮，然后轻轻把伪装撕了下来。
贝尔摩得有些茫然地看了会那张属于工藤新一小时候的脸，然后察觉到怀里放着的手机微微震动了一下。
犹豫地又看了眼枫原，看他似乎一切正常，贝尔摩得拿出了提前用防水袋子包裹着的手机，然后瞳孔微缩。她没再耽搁，赶紧用毛巾擦干了手，取出手机查看了一眼消息。
“好像我以前给了你太多的自由，马上回到我身边来，贝尔摩得。”
没有署名，但她很清楚这是老大的消息。
关于那艘幽灵船上的万圣节晚会，她半诱惑半逼迫地让其中一个人对船长动了杀意，制造了一起杀人事件。
很显然，她的这波操作成功转移了组织的注意力，让组织没有注意到她真正要做的事情，但这也让老大心生不满。
“OK…老大。”
贝尔摩得简短地回了消息，然后删掉对话，收起手机，微微呼了口气。接着她又朝枫原看去，准备帮他换上自己准备的衣服…
贝尔摩得怔了一下。
枫原正好好地坐在快艇上，拿着她刚刚丢在一边的毛巾，处理他自己身上的水。
“你——”
“为什么露出这么惊讶的表情？”枫原拧了下已经湿了的毛巾，“你没注意到吗？我是故意松开抓着护栏的手的。”
当然，在那时他松手也是为了把手机塞给身边的灰原哀，但从贝尔摩得那时的视角显然是看不到这点的，他也没那么好心特地说明一下。
“为什么？”贝尔摩得不解。
“因为那不是意外，伱是故意这么做的，不是吗？所以我想，你一定有别的准备，我就好奇地来看一看。”
贝尔摩得挑了挑眉毛，“你是怎么知道的？”
“本来不知道，但看见你明明有机会自己爬上来，却还是把自己甩在半空中就明白了，”枫原解释道，“你是想看看我会不会像一年前那么做？”
“…你知道一年前的那个也是我？”
“现在知道了。”
枫原咳嗽了一下，刚刚浸了水，风又很大，他现在确实有些冷。
“那时你有个明显的破绽，体重。虽然你的伪装堪称完美，但拉住你时，我就注意到了，那不是那个体型成年男性的体重，而是女性的…当然，如果不是那出意外，根本不会有人发现这个破绽…
恰好，那天白天，我才刚刚见识过你神奇的化装技术…我还关注了后续，那个杀人魔早在另一个地方就被自杀了…
你看，这样一来就很容易联想到你，不是吗，莎朗阿姨？”
“啊，真不愧是工藤新一…”
这孩子不但有工藤新一的样子和DNA，有着工藤新一的记忆，还和柯南一样有着工藤新一的推理能力。
再考虑到他和宫野志保那女人关系密切，不可能是柯南假扮的，那么毫无疑问…
她的酷小子工藤新一是真的裂开了…
明明早就该接受了的现实，依然还是给贝尔摩得带来了不小的冲击。
她心情复杂地看了枫原一眼，然后突然意识到什么，脸色有些难看，“那你刚刚是在装晕？”
枫原没有回话，有些无语地看了她一眼。
贝尔摩得读懂了这个眼神的意思，那是在问她的反应弧是不是有些太慢了。
“那刚刚的电话…”
“如果你指的是你给你们的头发的消息，”枫原回道，“没错，我都听见了。虽然只不过是按键音而已，但你的打字速度有些慢，听的还挺清楚的…
OK，老大。没错吧？这个也没什么用…
消息也被你删掉了，不过，就像你想的那样，你刚刚输入的邮件地址我也听见了…”
收消息的地址甚至还是固定电话，只要拜托警方，连地址和姓名都可以查清楚。
贝尔摩得显然也清楚这一点，“你根本不知道你要面对的是什么…”
“我还没那么傻，没做好万全准备，我是不会贸然过去的。”
“就像这次一样？”贝尔摩得微微松了口气，转而问道。
“就像这次一样。”
“那我有个问题，”贝尔摩得靠近了一些，看着枫原的眼睛，“既然你选择和那个傻女孩一起跟我出来，为什么多此一举，伪装成对方的样子？”
“…因为你对我没有杀意。”
带灰原哀一起出来则是因为相比于留下她单独一个人，枫原觉得待在自己身边更安全一些。而且灰原哀不会希望也不会接受自己被单独留下。
而让她扮成自己的样子显然更安全一些。灰原哀并不知道贝尔摩得对工藤新一的态度，所以她接受了。
“哦…”贝尔摩得若有所思，“所以你让她扮作是你，是因为担心我突然对她就是一枪？”
“……”
“真让人感动，那么，新的问题产生了，你就这么放心…把她一个人留在桥上吗？”
她并没有别的准备，因为她原本的计划里这边甚至都没有灰原哀的存在。但她今天已经吃惊了太多次，想要看看工藤新一也露出她想看到的表情。
但她失望了。
“既然你调查过我，就应该知道我肯定会选择报警。我和灰原的身上都有发信器，报警的理由则是近期的那起儿童连环失踪案…而在警方赶到之前…”
枫原微微抬起头，看向贝尔摩得脑袋上出现的激光红点，“有人跟我承诺过，会保证她的安全，作为交换，你的一切都由他来处理…”
既然对方已经赶了过来，那就说明目暮警部等人也已经赶到现场，将灰原哀保护起来了。
贝尔摩得看着枫原的视线愣了一下。
仿佛意识到什么，她朝着四周张望了几圈，然后才隐约注意到远处的岸边，路上似乎停着辆车。
那是一辆黑色的工具车。当然她没能看这么清楚，如果不是今夜月光很亮，她连模糊的形状都很难注意到。
而似乎注意到贝尔摩得正在朝那边张望，对方很贴心地移动了下枪，激光红点便从贝尔摩得的脑门上移到了她的胸口位置。
贝尔摩得注意到了这一点。她怔怔地看着胸口处的激光红点再次缓缓上移，离开自己的视线。
然后贝尔摩得看向枫原，轻轻笑了笑。
“夜晚，这种距离，这么大的风，我们还是在晃动的船上，能做到这一点的…赤井秀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