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赵熊被带来的时候,哭笑不得。
乱糟糟的歌声,不雅,难听的很。
是啊,对赵熊这种世家子来说,边军岂会雅呢,生时作战,死时未必入土为安,一生杀伐,哪里谈得上雅,若不一生杀伐,赵熊这种人哪里会雅的起来。
相互见了面也用不着施礼,并非是关系到位了,是因都知道对方是个什么德行,没必要玩这些虚头巴脑的,赵熊不会因为韩佑施礼觉得这小子知书达理,韩佑也不会因为赵熊施礼觉得这老登人畜无害。
韩佑:“开门见山?”
赵熊:“开门见山。”
“那我直说了。”
“若是隐户之事就免开尊口了。”
“好。”韩佑点了点头:“赵家带头让其他世家将隐户恢复自由籍。”
赵熊气够呛:“老夫已是说了,倘若言说此事免开尊口。”
“嘴长我身上,我想说啥我说啥。”
“不错。”赵熊乐了:“嘴也长在老夫身上,老夫说不做便不做。”
“好。”韩佑从王海身后抽出短刀:“从这一刻开始,咱哥俩割袍断义。”
赵熊无语至极,还割袍断义,咱俩之间存在“义”吗,无非互相利用罢了。
“我真割了啊。”韩佑扯住赵熊的衣摆:“割了啊。”
“你割老夫的作甚,要割就割你自己的衣衫。”大风小说
“我衣服贵,京中高订。”
赵熊都懒得吭声了。
韩佑试探性的问道:“你不拿出个五十万贯银票什么的,说一声让我再买两套吗?”
“你…”赵熊直勾勾的望着韩佑:“韩佑你告诉老夫,在你的眼里,老夫到底蠢成了何等模样?”
韩佑耸了耸肩,干笑一声。。
王海都不好意思吭声,那我家少爷的一百五十万贯银票哪来的?
还行,海哥没算上赵家的彩礼钱。
见到割袍断义不好使,韩佑将刀对着自己比划了两下:“不割袍就割我自己,回京之后我和老八告状,说你捅我,让老八锤死你。”
“老八是哪个狗东西。”赵熊不屑道:“这天底下还没有…”
赵熊愣了一下,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满面惊容:“你称陛下为老八?”
“好哇。”韩佑回头大喊道:“兄弟们都听见了啊,赵熊不但管陛下叫老八,还说老八是个臭不要脸只认钱脑残智障的狗东西。”
城头上的军伍连连点头,虽然他们什么都没听清楚。
赵熊深深叹了口气:“若是老夫再予你五十万贯,此事绝口不提如何。”
“拉到吧,银票在南地根本不值钱。”
“那你要如何!”
“帮我。”
“帮,怎么帮,如何帮,用我赵家满门的性命帮你不成,话说的容易,你韩佑韩统领想要自误,为何偏偏要拉上老夫!”
赵熊气的直跳脚:“还当你韩佑是个聪明人,怎地如此愚蠢,蠢,蠢不可及,蠢的日月无光。”
“这个世界需要蠢蛋。”
韩佑指向了城关上的弓手们:“他们都是蠢蛋,准备踏入军营时就开始犯蠢,杀敌的时候犯蠢,现在也在犯蠢,蠢到埋在了三尺之下,蠢到了老婆孩子都没人管,我希望我多蠢一些,他们就能少蠢一些,至少我可以睡的踏实,为何你赵熊就不能蠢一蠢,聪明了一辈子,蠢上那么一两次,何乐而不为?”
“你…你叫老夫说你什么好,说你什么好啊。”
赵熊的脸上流露出了一种不应该流露出的神情,似是遗憾,似是可惜,也似是一种难以言说的痛苦。
“此举,无异于取死之道,老夫知你忠君,知你爱国,知你体恤军伍,可你想没想过,你这般糊涂下去,又能活多久?”
韩佑没心没肺的说道:“反正比你活得长。”
“哼,老夫倒是觉得你不会比老夫命长。”赵熊指向北方:“你大肆敛财,这钱财,都到了宫中是吧。”
“没有啊,就给了一点,怎么的。”
“还逞能!”赵熊叹息道:“你当真以为宫中的陛下可对你永远容忍下去不成。”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隐户之事一旦你强行要做,必会惹的南地世家天怒人怨,到了那时,便是对你韩佑群起而攻之之日,南地世家发力,京中朝臣必会痛打落水狗,你韩佑就是众矢之的,死无葬身之地!”
“不怕,陛下护着我。”
“荒唐,荒唐话,荒唐人,荒唐人口出荒唐语,狂妄,你当真以为陛下到了那时还护着你不成。”
赵熊微微摇着头:“罢了,罢了罢了,此话,出的我口,入的你耳,老夫送你一句金玉良言,端坐在龙椅之上的天子不是你韩佑至亲好友,是天子,是陛下,若是你无长处,无敛财之能,你当真以为陛下还会护着你不成,有朝一日你无法再为陛下敛财,你韩佑定会失势…”
顿了顿,赵熊终究还是说了半句实话:“你以为老夫如你一般痴傻,随口便是五十万贯赠予你,这钱,既是给你,也是给宫中,更是让你韩佑在陛下那里多几分赏识。”
“不,你不懂。”韩佑无比认真的说道:“我和陛下之间,不是靠钱维系着所谓的君臣情义,而是一种你年轻时或许理解,可如今无法理解的东西。”
“好。”
赵熊冷笑连连:“老夫不与你多费口舌,老夫只问你一句话,倘若四季山庄赚不了钱财,你韩佑赚不了钱财,陛下,还会重视你吗?”
韩佑无奈至极:“都说了和钱没关系,我就是有钱,我要是没钱,我还能管陛下借点。”
赵熊哈哈大笑,如同听到了世间最好笑的笑话一般。
“要不打个赌吧,如果我现在写信送到京中,能从陛下手里借来钱,你就帮我研究研究让南地世家将隐户都恢复身份的事,好不好。”
见到韩佑如此执迷不悟,赵熊也是被气的一点办法都没有:“好,莫说是数十万贯,哪怕几万贯,几千贯,倘若宫中能予你,老夫被你差遣一二又有何妨。”
话音刚落,一名杂兵跑了过来:“将军将军将军,京中来了个宫中太监,马上到,说是要见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