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飞和方立功都认为鬼子飞机去了大孤镇,他们哪料到现在连张庄都已经落到了谢天手中。
楚云飞在作战室中来回踱着步,眉头拧成一个深深的川字。
方立功小心说道:“云飞兄,日本人的这一轮报复恐怕不会简单,此时我们宜静不宜动。”
楚云飞点了点头:“是需要再观察一下,但是我们也决不能坐以待毙。不管是不是谢宝庆在搞日本人,这个场子该帮我们还是要帮一下。立功兄,传我命令,全团进入战备状态,严防鬼子太原方面援军通过我防区。”
方立功松了口气,楚云飞的决定中规中矩,对上对下都能交代。
如果主动出击那可就是另一种情况了,打赢了还好说,如果打输了可是要挨板子的。
方立功下去部署,楚云飞站在沙盘前看了一会儿,从装旗子的盒里取出来一面黄色小旗子插到了大孤镇的位置上。
他终于开始正视谢宝庆这支队伍了。
不过他估计这只小旗子在大孤镇插的时间也不会太长,或许天亮之后这杆渺小的旗子就被拔掉了。
“传令兵,去吩咐侦察连派两个人到大孤镇打探一下。”
能吃掉日本人一个联队,而且是在几小时内结束战斗,这个情报确实把楚云飞给吓了一跳。
他358团都没有把握吃掉日本人一个联队,谢宝庆就能?
其实楚云飞心里清楚,他不是没把握吃掉日本人一个联队,而是绝不可能在正面交锋中战胜日本人一个联队。
兵员素质、武器装备差距太大了,而且鬼子联队作战还可以呼叫空中支持,这是楚云飞无法抵抗的。
这么大规模的战斗,必须要获得友军的强力支持才行,围点的围点,打援的打援,就跟李云龙打平安县城一样,那一仗除了主攻的李云龙独立团以外,丁伟的新一团,孔捷的新二团,以及他的358团都参加了战斗,战斗持续了三天三夜。
而平安县城的鬼子守军也不过就是一个联队而已。
谢宝庆就凭他手中那点兵马就能吃掉日本人一个联队?
楚云飞怎么感觉跟做梦一样呢。
走到办公桌前,楚云飞从抽屉里翻出谢宝庆写给他的那封信,又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
这个土匪是真他妈的不要脸,明明是抢了老子两个营的装备,却还粉饰什么为了抗日救国大计向老子暂借,还不是怕我出兵去打他?
不过他提供的这份情报却是货真价实的,鬼子关东军果然是来了。
也幸亏有了这份情报,358团的兵力和装备都得到了补充,现在的实力比谢宝庆巧取豪夺那两个营之前还略有增强,还补充了一批美式装备,这令楚云飞多少有些得意。
黄埔系走出来的算得上是天子门生,走到哪儿都比较吃香,连以抠门著称的二战区阎长官都对他青睐有加,他一个团的配置都快超过八路军一个师了。
同属第二战区,也不知道八路军会不会眼红。
这一晚注定了是一个不眠之夜,李云龙带着警卫班彻夜向大孤镇赶,晋绥军358团侦察连四名战士也在向大孤镇赶,而他们却不知道大孤镇现在几乎已经是人去楼空,只有一个排的留守部队和三十多名伤兵。
大孤镇现在也笼罩在一片悲伤的气氛之中,家园被毁,无家可归的百姓聚集在孤山寺中。
孤山寺门前广场上于木匠和几个帮工点燃火把在彻夜打造棺材,谁也不愿意说话。
从张庄送回来的十七具尸体中有好多都是他们熟悉的面孔。
这些战士曾经帮他们挖过地道,曾经帮他们挑过水,曾经有说有笑的跟他们一起挤在墙根晒太阳抽旱烟吹牛皮。
如今却已经变成了一具具冰冷的尸体。
打棺材的木料是孤山寺和尚提供的,朴素大师跟和尚们乡亲们混在一起在寺门台阶上站了很久,哭了。
小和尚虚无从那十七名战士身边回来,面向台阶上的朴素大师打了一个佛手,坚定的说道:“师父,弟子想还俗,跟他们一起去杀鬼子,为他们报仇。”
朴素大师直视虚无片刻,轻轻叹了口气:“佛渡有缘人,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你与佛无缘,去吧去吧。”
朴素大师和几个和尚回寺了,可是却有两个比虚无大不了几岁的和尚留了下来,二人苦笑:“我们也与佛无缘,一起去吧。”
连和尚都要拿起枪了,大孤镇这些失去家园的乡亲们有不少人站了出来。
李春香见老崔没有动静,一脚把老崔踹出了人群,瞪着眼说道:“连老王大哥都站出来了,你还要窝在家里?”
老崔愁眉苦脸的看着李春香:“我不是不放心你么。”
李春香瞪眼骂道:“有啥不放心的,老娘的裤腰带只有你一个人能解,香满楼没了,你窝在家里干啥?不敢拿枪你就拿炒勺给战士们做饭,老娘在家等着你回来,你死了,老娘给你守寡。”
在这种悲伤的氛围中,大孤镇的百姓们也忍不住笑出了声。
李春香的泼辣大家都是知道的,她既然说了要给老崔守寡,那就一定会做到,只是这个口彩晦气了点。
老崔也豁出去了,吐口唾沫骂了一句:“谁敢上你炕老子就日他娘,张排长,报名算上俺一个,俺跟着谢团长打鬼子了。”
队伍又牺牲了十七名战士,留守大孤镇的张排长没想到竟然又招到了五十七名新兵,这算是意外之喜,按照团长以前的说法,我这差不多都可以当连长了。
趁热打铁,张排长琢磨着天亮以后要不要派几个战士到上河沿下河沿去招兵,这两个村子被鬼子屠村了,活下来的都是跑得快的,趁着现在活下来这些百姓对鬼子恨之入骨,或许也能招到一些兵。
张排长还真猜对了,天亮之后他派一班长带了几名战士到上河沿下河沿招兵,一班长回来的时候已经可以当排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