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种事，早发生几年不是更好吗？为什么，为什么要到现在？”小薰拼命的摇着头，似乎是回想起了小时候不好的经历，抬起头，双眼含着泪光看着林修。

    林修愕然，过了几秒钟之后，这才微微一笑：“总之小薰你晋级了就很棒了。之后的表演赛我也会去的，那么，我先走了，再见，小薰。”看着小薰的眼神，林修第一次选择了逃避。

    ……

    浴室里，雾气缭绕，一个若隐若现的身影躺在浴缸里。

    回想起白天发生的事，小薰神色一时间变得有些萎靡。

    十年前，日本举办了一场全国钢琴大赛，当时的小薰仅仅只有四岁，但是天生热爱音乐的她观看了全程的比赛。

    当时的林修仅仅只有八岁，但是他却是那场比赛最大的黑马，他用他那双手尚还稚嫩无比的十指，将一个个对手击败，最后进入了决赛。

    而就在决赛那天，轮到林修出场的时候，林修做了一件让当时看那场比赛的人至今所不能忘怀的事。

    年仅八岁的林修将指定弹奏的乐谱合上，独自一人演奏着曲子虽然依旧是指定乐谱，但是它所表达的意思已经完全与原谱不同的曲子。

    那一次，林修成功了，也失败了。

    那一天的场面，小薰至今还记得。

    将自己的极限爆发出来，弹奏出那场比赛最美妙的音乐的林修却被评委评为零分，原因就是没有按照乐谱来演奏。

    “你这种完全不按乐谱来的根本就是胡闹，完全没有一点对音乐的尊敬，也没有对先贤的尊敬。”时任评委之一的风间对着舞台上那个瘦小的身影毫不留情的训斥着。“你根本不配成为演奏者！”

    坐在观众席上的小薰看到林修站在台上一直低着头，有些婴儿肥的双手紧紧的握成了拳头。

    “那评委老师，在你眼里，音乐就是要这样一成不变吗？”年纪尚幼的林修毫不示弱的和风间对视着：“即使是比赛，像是这样禁锢了人们的思想，禁锢了人们的心灵。这样的音乐还能被称为音乐吗？”

    小薰在那个时候看到了林修眼里的不屑，对在场评委的不屑，对这只知道按照乐谱来的比赛的不屑，对这所有屈服于乐谱之下的演奏者们的不屑。那个睥睨天下的眼神，小薰至今也还记得。

    “我要做的是成为乐谱的创造者，而不是屈服于乐谱的被奴役者，那样的话，和行尸走肉有什么区别？”

    “这里是正规的比赛！容不得你胡来！”风间气急的朝着林修吼道。

    “比赛？我来这里也只是向此时在场的所有人，坐在电视前观看这一场比赛的每一个人说出了事实而已。”

    “成为钢琴家还是演奏者！”

    那一次，林修被在场的评委联名投诉，被取消了在日本永远的参赛权，而在那之后，林修这个刚升起的天才新星在人们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又神秘的消失了，再也找不到了他的一切传闻。

    但是，不少年轻一辈的演奏者们自从听到了林修的那番话之后，重新开始了对自我的探索，那几年里，日本的音乐迎来了一个发展的膨胀时期，无数的音乐新星崛起。

    “学长，真是不公平呢。为什么，得到认可的不是你呢。”小薰看着天花板，抱着双腿坐在浴缸里，看着水面上的一圈圈波纹，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

    林修坐在浴缸里，双手搭在浴缸边上，身体微微后仰，靠在浴缸上，眼睛微闭着。

    “林修，我宣布，你失去了这场比赛的资格！”十年前，风间的声音犹在耳边回荡。

    “林修，通过我们评委的决议，联名上报音乐协会，从今天开始，永远取消林修你在日本参加任何音乐比赛的资格！”那几年梦魇般的声音如今听起来除了微微有些刺耳外，已经完全无所谓了，是因为自己已经放弃了钢琴的缘故吗？

    睁开眼睛，林修看着自己的双手，那修长的十指让他渐渐失神。

    母亲告诉我这是一双专门为钢琴而生的手，但是，这双手的主人却已经被否定了呢。也许，这是一双为了打架而生，为了绘画而生却绝对不是为了钢琴而生的手吧。

    自嘲的笑了笑，林修捧起一捧水拍到脸上，闭上了眼睛，呼吸渐渐平稳，缓缓的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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