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齐呆了呆,随即飞了过去,在沈羞花身边落下。
此刻的沈羞花,身上并没有多少妩媚之意,虽样貌与以前并无区别,但却不会让男人轻易迷醉。
她舍弃了往日的露骨的衣衫,穿着的,是一件洁白的素衣。
衣领袖口处,有丝丝翠色点缀,设计得颇为英武。
这是翡翠宫的弟子服。
“你怎么还是来了,你应该知道,你不该来的。”
沈羞花跪坐在地上,缓缓往身前火堆里投入冥纸。
她并没有回头,但却知道秦齐已经来了。
她不曾留下钥匙,就是不愿有人进来。
自然也包括了秦齐。
但秦齐已经来了,那么多说什么都是没有意义的。
不如不说。
“好久没见了,怪想你的,沐舟说你在这儿,我就过来看看”,秦齐在沈羞花身边蹲下,帮着她烧纸钱。
沈羞花闻言,身体僵了一僵,她明白沐舟想要凝聚前来此地的钥匙,究竟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沐舟这家伙,好歹也是我丈夫,怎么能让你这小色狼来闯空门呢,万一我被你欺负了可怎么办?”沈羞花咯咯笑道。
“哪能啊,要欺负也是你欺负我!”秦齐撇撇嘴。
“行啊,待会儿我要是欺负你,你可不准叫,也不准反抗!”沈羞花哼哼两声,满眼笑意。
“那不行,我可是守身如玉的好青年!”
沈羞花翻了个好看的白眼,鬼才信这种话。
说罢,两人都是沉默了一下。
他们可以随意的聊天,就好像是午后闲来无事拉拉家常,但他们都不会忘记,这里是什么地方,即将面对的是什么。
“小花”,秦齐叫了一声。
“干嘛?”
“他说,要我一定带你回去!”
沈羞花沉默了一下,随即笑道“那你说呢?”
“我一定要带你回去!”秦齐郑重道。
沈羞花却是摇摇头,冲着秦齐笑道“我说,希望你平安的离开这里。”
他说。
你说。
我说!
说着同一件事,却有着不同的意志。
“我可以击败他!”秦齐肯定的道。
“你不能”,沈羞花的回答也很直接。
而所说的,与摩云皇休他们一模一样。
秦齐漠然,他迟疑了一下,随即抓过沈羞花的手。
“我说了,我能!”
沈羞花怔住,看着自己被秦齐抓住的手。
如她这样的女子,早已习惯与男人的亲密接触,但此刻,却微微脸上泛起了一丝红晕,随之而来的,是点点心安。
似乎,可以安心下来。
似乎,从那一日开始,就伤痕累累,如同刺猬一般,再也不许丝毫温暖接近的心,也散出了丝丝暖意。
只可惜,已经不是时候。
若是当初有这么一只手拉着她,或者当初牵着的是这样的手,大约,一切都会改写吧。
“让人难以割舍的小家伙,早知如此,当初就该对你霸王硬上弓,也总比留下遗憾来得好!”沈羞花咬咬牙,美目流盼,竟又回到了最初那惊艳天下的模样。
秦齐扯了扯嘴。
这女人的眼神,也太有侵略性了,总感觉若非这里是墓地,沈羞花已经把他当场扑到,就地正法!
不过见到这样的沈羞花,秦齐心中也安心了一些。
不论她是如何走到这一步的,既然这就是她,那就始终做这个她就行了!
至于往昔的痛,由他来斩断!
沈羞花见秦齐的神情,忍不住笑了起来,颇有几分得色。
随即,她将手中的纸钱交给秦齐,让秦齐帮她烧给翡翠宫的同门。
“师傅,您当初大骂我执迷不悟,一怒之下将我赶出山门,如今想来,的确是您对了,必须要说,姜还是老的辣,您看人的眼光真准!”
沈羞花对着身前的墓碑竖起大拇指。
“可惜徒儿当年没有听您的,坚信自己没有真心错付,结果现实给我结结实实的打了个个耳光!”
“不过话说回来,你说你,眼光这么毒辣,当初怎么就不强硬点呢,你直接把我扣在宫内不就好了,你这个师傅,当得老不称职,徒儿必须得说说你!”
若是沈羞花的师尊在此,必定是气得吹胡子瞪眼。
这会儿说起旧事,沈羞花是丝毫不提及当年她的师尊旧事她镇压在宫内,却被她自己突破了封印,闯下山门。
怎么还带倒打一耙的?
“过去说教我不是您的对手,您那一套套的,谁招架得住?”
“可惜啊,您已经过世了,总不能从棺材里跳出来跟我吵吧,徒儿现在,就是欺负您老人家还不了嘴,嘿嘿!”
秦齐看着沈羞花,一阵无语。
这也太大逆不道了。
但越是如此,越是显得沈羞花与她的师傅是何等的亲厚,而此刻站在墓前的她,又该是何等的悲伤!
“师傅,当初您说我必定后悔终身,孤老而亡,前半句你说对了,但是后半句,有点出入哦!”
“您看看,都这时候了,这样的处境下,还有人陪着徒儿给您烧纸钱,您说,是不是您错了?”
沈羞花嘻嘻笑道,接着悄咪咪的耳语“您眼光那么毒,倒是说说,这个怎么样?”
风落无痕,是那样的静谧。
笑容逐渐僵在了脸上。
因为这个问题,永远不会有答案了。
“是啊,您已经走了呢,徒儿想要听到你的回答,也只有亲自去您那边问您了”,沈羞花低语着,抚着墓碑,无声落泪。
“是啊,你当初就应该听你师傅的,否则,他们也不会躺在这里了,你说对吧!”
一道声音,缓缓响起!
“林逍!”
沈羞花捏紧拳头,怒吼一声。
林逍。
昆仑首徒。
“做下这些被世人所不齿的事,就让你这么得意吗?”沈羞花寒声道。
林逍出现了。
他早已在此。
之所以直至现在才出现,是因为他答应了让沈羞花将纸钱烧完。
而秦齐,已经将纸钱都丢进了火盆中。
那火星四溅,宛如铁树银花般升起,是翡翠宫上下的愤怒吗?
“为人不齿?”林逍冷笑一声。
“我生来卑微,一路走来受尽了白眼,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看不起我的人,但现在呢,他们都死了,而我还活着!”
“当年那些人,谁能够想到我可以达到如今这样的成就?”
“在他们眼中,我只配活在泥沼里!”
“时至今日,我还能够记得他们那高高在上的嘴脸,你在他们眼中是凤凰,而我,只是阴沟里的老鼠!”
“他,你的师傅,当年他是怎么对我的,你还记得吗?”
“他就当着你的面,当众踩着我的脑袋,告诉所有人,我配不上你,我就是个垃圾,你能明白那时候我的心情吗?”林逍寒声道,看着那墓碑,眼中尽是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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