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静兰以后就是庆州投递行的主管人,家族又是做实业的。被袁冬初这么提点着,开始认真想袁冬初说的事情。
廖君怡则提出不同意见,她问袁冬初“你如何保证庆州的帖子一定会做成大齐朝最好的?若别的地方的匠人心灵手巧,会做的更好、更有新意,或仿制的更好呢?”
袁冬初首先说仿制“仿制的,和原创的那能一样吗?如果每一种精致新颖的帖子都出自庆州,别家即使仿制再好,那也是仿制品。有钱人家的公子小姐,会为了省几个小钱,去买仿制品吗?”
这下连廖君怡也点头了“是啊,丢不起那个人呢。”
袁冬初接着说质量“这次和庆州笔墨铺子订货,文书很严格的要求了帖子的品质。日后庆州做帖子,这批的两种立体帖子就是品质底线。以后制作只能做的比这个好,不能比这个差,否则咱也不给他代购啊。”
这个时代可没有那种往外面派推销员的条件,最好的推销途径就是诚运投递。而诚运投递的代购名录,只收录品质上佳的物品。
反正截止到现在,凡是名录上的物品,质量都是有保证的。即使有些物品品质有差别,名录上也会做如实说明。
可以说,诚运投递就是立体帖子的质量保证,这事儿就掌握在卓静兰手中。
创意就更不用说了,要相信古代劳动人民的智慧和想象力。即使想象力稍差些,但时不时的,袁冬初可以去庆州定做啊。
定做时,用商量或询问的语气,稍稍说一下要求,就可以给人以提示。
对致力于某件事情上的人来说,有时候就是一句话、或者一个模糊的手势提醒,就能让人瞬间醒悟。
袁冬初说道“至于样式的新鲜,寓意好的词汇可以尽情使用。就像静兰刚才说的‘招财进宝’,可以做一堆元宝,也可以做成一个夸张的大铜钱,聚宝盆也是不错的选择……”
廖君怡都有点听傻了,若庆州的商家照着这种思路来,立体帖子一定得在大齐朝独领风骚啊。
…………
卓远图是傍晚时候回到府里的,一路走着,遇到的下人们纷纷行礼问安。
一直进了方大太太的主院,只扫过一眼,他便发现有两个方大太太常用的仆妇没在。
当下也没在意,直接进门。
方大太太迎上来,卓远图见随方大太太上前伺候的并非大丫鬟映秋,却是女儿卓静兰跟在母亲身边。
而且,卓静兰的神态也不像往常那样温婉安静,而是有种雀跃欢欣之感。
卓远图也不说什么,对行礼的卓静兰摆了摆手,示意不必多礼。
然后在另一丫鬟的服侍之下洗了手,之后去里间,方大太太帮着他换下外衣。
夫妇二人重回外间屋子,在主位坐下,卓静兰坐在方大太太下手。
直到这时,卓远图才问道“你这院子,怎么看着缺了几个人?”
方大太太看了看房间里伺候的丫头,笑着说道“映秋和院子里两个做事的,被许氏调走,做玫瑰花去了。”
“玫,玫瑰花?”卓远图诧异。
他想起,自家太太和女儿从庆州回来,似乎说起过这事儿。只不过,女人家热衷的东西,他没太在意罢了。
但这个时候再提起,竟是抽调了主院的下人去做那什么花朵,这是连主次也分不清楚了吗?
卓远图皱眉“这都什么时候了,怎的忽然玩闹起来?”
在他看来,这事儿就是在玩闹。
他的话音落下,却看见女儿卓静兰神色间有些不好意思。
看这样子,许氏抽调人手做的玫瑰花,应该和女儿出嫁有点关系?
他这儿思量着,只听方大太太笑道“她们正是忙碌后日出嫁的事情,要赶在明日傍晚前,给静兰的每抬嫁妆,装饰一捧玫瑰花。”
饶是卓远图见多识广,也被这句话说的大瞪眼,完全搞不清状况。
顿了一顿,他才说道“你们都糊涂了不成,做的哪门子的玫瑰花?一百二十抬嫁妆,就算能做出这许多,无非也是绢纱弄出来的假花。那轻飘飘的,放在嫁妆上也不大气啊。”
哪想到他这么合理的说辞,竟是丝毫没让方大太太和卓静兰动摇,反而是方大太太笑了起来“那是您没见到玫瑰花的样子,那可不是寻常娟花可比的。”
说着话,方大太太示意丫鬟“去把那两捧花拿来,给老爷过目。”
卓远图不吱声了,他和方大太太夫妻多年,自有默契。如此关键时候,当家的方大太太应该不会出差错。
不一会儿,两个丫头各捧着一个物什进门。
说是物什,是因为她们手捧的东西上面,覆盖了一块天青色缎子。
卓远图见此状况,不由得失笑。没想到方大太太一把年纪了,居然会做出如此幼稚的举动。
既然已经说了是玫瑰花,就算用布盖着,那也是那什么玫瑰花没跑了啊。
方大太太依然笑盈盈的,对卓静兰说道“静兰把花拿来,让你父亲瞧瞧,这个花可入得了他的眼。”
这次卓远图真的是笑出声了“都说了是玫瑰花,就是好看的出奇,难道还能吓到我吗?”
方大太太得意非常“那可不一定,得看过了才知道。”
他们说话间,卓静兰已经走到丫鬟身边,手搭在那块天青色缎子上,见父母二人的视线都看过来,这才说到“我这就掀开了啊。”
一边说话,一边抽开了那块段子。
然后,就是比这块缎子还要璀璨的火红玫瑰,出现在眼前。
卓远图是真没把妻女的幼稚伎俩放在眼里,做好了接受意外的准备。却是没想到,玫瑰入眼时,竟是如此灿烂夺目。
那火红的颜色,那大气规整的花瓣,哪里有半点小气和轻薄,分明是很厚重、极喜庆。
“这,这是用什么做的?居然如此耀眼?”卓远图问道。
卓静兰从丫鬟手中接过这捧花,顺手还理了理手捧花下两条卷曲飘逸的缎带。
然后才走到卓远图面前,让他仔细观看,并说到“用缎带做的,父亲看看,是不是很大气?”
虽然惊讶,卓远图还是笑道“你还记上仇了?”
女儿这是嫌弃他刚才说的,装饰了玫瑰花的嫁妆会小气。
因这捧花太过意外,卓远图一个大男人,居然还从女儿手上接过这捧花,细细端详片刻,又用手指捏着花瓣,认真看了看,问道“这就是你们之前说的,袁冬初在庆州杜家做的那捧假花……”
方大太太和卓静兰用嗔怪的目光看他,卓远图连忙改口,“对对,这叫玫瑰花是吧?冬初那妮子果然鬼灵精怪,净弄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然后再看另一个丫鬟,问道“那个缎子下面盖的,也是这个吧?是不是颜色不一样?”
卓静兰掀开缎子,把那捧花捧过来,已经猜对了的卓远图,还是恍惚了一下。
这捧花果然就是颜色不同的玫瑰花,三种颜色,红色和粉色主打的玫瑰中,居然还有三支蓝色的。
看见这捧花的时候,卓远图的眼睛被晃了一下。
“怎么样?”方大太太笑问道,“用这样的花点缀咱那一百二十抬嫁妆,更加添彩了吧?”
卓远图不自觉的点头,想到一百二十抬嫁妆,再看两捧花的数量,暗暗吸凉气,随口问道“明日傍晚前能做出来吗?”
“能。”卓静兰给予肯定答复,“玫瑰花看起来富丽堂皇,但制作简单……不简单的是立体帖子。”
她父亲一定想不到,他女儿的名字,有可能被地方志书写进去,流传后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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