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 那许振林再转回来时,看起来颇有些志得意满,竟是比他刚来面对顾天成等人时还得意些。
没想到他正为难时,曹家人赶来了,成功化解了他的难处,能不高兴吗?
而出面说话的是曹家那位王管事。
他煞有介事的先谢过许振林,再冲着几个码头大汉拱手说道“有劳各位了,这些物件是曹家委托投递行代购,实在不宜在人前展示。
“但曹家担保,把物品运回府上立即开箱查验,一旦发现其中有夹带,必然会带上物证上报衙门。”
然后又对围观的吃瓜群众团团作揖,好一番解释道歉,主题就是给码头帮众各种开脱、各种溢美感谢,算是让许振林等人有了面子。
之后满脸堆笑,冲着顾天成和投递行一行人拱手作揖,说道“因为我们这点货,给顾当家和各位添麻烦了。回去后,我们主家在华庭酒楼设宴答谢各位。”
顾天成不经意的撇了许振林一眼,拱手还礼,笑道“哪里的话,吃河道这碗饭,偶尔遇到事也是正常,只要代购物品无碍就好。设宴什么的就算了,这是我们分内的事。”
许振林那边气势已经恢复,正吩咐手下几个大汉“曹家大族值得信赖,查验货物的事交给他们便是。你们去看看那几个……”
他手指看似随意的点了三个被吃瓜群众认定可疑之人,“看看这几人身上带了什么,若有违禁夹带,立即绑了送官!”
几个大汉如狼似虎的冲上。
最终当然什么也没搜到。
一个本身就是个胖子,那鼓鼓囊囊的只是一身肥肉。
另一个怀里揣着几个用油纸包裹的包子,大约是怕凉了,才揣在怀里。
还有一个提着个包袱,里面放着自家换洗的衣物。这位打算外出,等船时没事可做,顺便看个热闹,没想到却是自己被人怀疑了。
许振林当然知道什么也搜不出来,这三人原本也不是他们派出来的。
什么也没搜出来当然就是最好的结果,他状似很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行了行了,带着东西跟这儿裹什么乱!简直就是没事找事,都散了吧。”
围观人群纷纷侧目,他们这儿等着看热闹呢,没想到码头帮众来的风风火火、气势十足。结果也就嚣张了一会儿,便被外来的投递行按灭了势头。
大家伙谁又是傻子?都这样了,还装什么装?
隐隐的,人群中还有轻微的嘘声发出,引得许振林几个凶光毕露,视线在人群中飞快巡视,寻找嘘声是什么人发出的。
好在人们也知道,面对一向穷凶极恶的码头势力不能太放肆。这些胆大不逊的人也只敢躲在人群之后小小的起个哄,再多可就什么都不敢做了。
于是,人们不情不愿、稀稀落落的开始散去。
而那些真正揣了盐包打算嫁祸投递行的人溜的最快。人群开始松动时,他们便借着众多看客的遮掩,飞快在人群中穿插,几下便没了踪影,只留下一路被他们擦碰到的人抱怨和咒骂。
许振林也不再管后续事宜如何,一招手,带着几个汉子,怀里揣着曹家塞给他的两个银锭子,往津州码头的堂口而去。
堂口大厅气氛不怎么好,码头几个主事的人都面色阴沉。
面对神色不善的码头大哥崔三望,许振林腿有些软。
崔三望个头不算高,面色黝黑,坐在正位的椅子上,给人一种很敦实的感觉。
今日这事儿,人是他派出去的,计划是众人商议、他认可了的。
本以为滴水不漏的谋划,却是溃败而回。
在许振林面前,崔三望当然不会做自我检讨。
许振林刚刚躬身行礼,还没开口复命讲述事情经过,崔三望便是阴沉着一张脸,把许振林和那几个大汉好一顿破口大骂。
事实上,不管许振林还是大厅中在座的几人,他们都知道事情落得这样一个结果,全是因为计划不够周详,还真怨不得许振林。
但事情办成这样,总得有个出气筒,不能把事情揽在码头大哥和几个话事人的头上。
崔三望骂够了,心中那股火气也削下去大半,压根就没问事情的经过,不耐烦的挥手让几人退下。
作为惩罚,接下来的三个月不会指派他们出去做事,只负责堂口内的一切杂事。
也就是说,包括许振林在内这些人,三个月之内没什么油水可捞,除非又有人犯错把他们替下。
问题是,今日这事儿到底是谁的错啊?
许振林当然不敢质疑,只是带着深深的疑问,和几个难兄难弟退下去了。
大厅端坐的几个人,才是今日这事儿没办成的罪魁祸首。替罪羊离开,大厅静默一片。
崔三望在大河末端、在紧邻京城的津州码头做大哥,自然有两把刷子。
诚运若只做投递行,只需规规矩矩给码头交钱,崔三望是不担心的。
但诚运明显不是这样,他打听的结果,诚运投递只是一个女子弄出来的辅助行当,诚运真正想发展的是河运。
各个码头和帮众存在的价值和来钱处便是河运,是利益所在。
津州地理位置特殊,在河运上更加敏感。
崔三望的势力就暗中支持着三家河运行。
当然,这三家河运行也并非寻常百姓所有,而是京城几个大族和官员暗中操持,用的是半民间半官方的运营模式。
正常情况下做的是民间河运事务,朝廷或军资需要运输时,这三家河运行便能充当临时的官方漕运,其中利益巨大。
但现在,河道上弄出个诚运南北,短短一年多的时间,已经有了大小十几条货船。
随着诚运投递在津州扎根,诚运南北的业务必将延伸到津州。
有各地的投递行安排停泊、补给、并招揽业务,诚运南北还专门有一部分船沿固定线路、固定时间运送货物、搭载乘客。
固定运行这种方式不见得更赚钱,却绝对比其他河运行更稳定、更让人信赖。
在崔三望看来,这个顾天成野心很大,不但河运发展迅猛,又快速经营了投递行做辅助,他还在着手收拢各地的码头。
这就非常可怕了。
崔三望很担心,照着诚运南北如此经营,只怕用不了多长时间,便会在河道上形成一股强大的势力。
到那时,他崔三望在京城几位大佬眼中还有多少利用价值就不好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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