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豪还是语带询问,连巧珍却是和袁冬初两世相识,只一眼,便确定那就是袁冬初。
这时的连巧珍极具震惊和愤怒,但这种没理由的情绪却只能压在心底,不能表露。
她正在努力,努力让表情看起来如往日那般平静从容。
康豪是人生第一次走出易水镇,更是第一次来到通州府。所以,他虽然知道鸿江船厂、也曾听闻鸿江船厂的东家是哪个,但却不知道刚刚出面的人是谁。
但连巧珍已经活过一世,交往的袁冬初和周彩兰,都是望族之家的贵妇。借助她们两人,连巧珍也曾出入过通州府的上层。
她清楚的知道,刚才哪个只带着两个小厮,出现在码头的人,就是鸿江船厂的东家卓远图。
看清楚这一幕,连巧珍更是痛心且愤怒。
这袁冬初是怎么回事?上一世没有这一出啊。
她清楚记得,袁冬初和顾天成会在次年买船。
而且,无论买船还是接船,都不是袁冬初来的。她是在诚运南北小有规模之后,才来通州府建立诚运南北在通州府的分舵。
眼前那条横幅,有诚运二字,后面却并非南北,而是投递。投递又是什么东西?上一世没这个啊。
连巧珍心中愤恨,但还是回答了康豪的问话“是啊,是袁冬初。”
康豪是县衙的捕快,他能在第一时间了解很多事情。
牧良镇码头邻近县城,码头近期最被人们盛传的,是一个刚入行的中人,和扛活的苦力合伙买船做货运的事。
可巧了,那中人他知道,也认识。
现在看到袁长河的女儿袁冬初,康豪可以确定,一个女儿家,绝不会独自跑来通州府这么远的地方,袁长河一定就在附近。
袁长河来通州很可能是买船来了,没准儿顾天成也在这里。只是,不知什么原因,袁冬初落单,并被人刁难了。
“她好像遇到麻烦了,我们过去看看吧。问问情况,邻里邻居的,异地相逢,好歹照应一二。”康豪说道。
连巧珍真哪有这个心情,“还是不要了,我们走吧,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孩子,身边连个家人也不跟,就在这闹哄哄的人群中抛头露面。我们上前,反而让她尴尬。”
她不想过去,她不想再看袁冬初得意。鸿江船厂的东家出面相帮,足以让一个乡下姑娘荣光许久了。
这种得意,她在上一世看的太多,看的想吐!
康豪不了解内情,但却听出连巧珍语气中的不耐,迟疑道“这位袁姑娘虽遇到麻烦,依然沉稳自信,看起来不像趋炎附势之徒,你是不是对她和她爹有什么误会?”
这两句话,让连巧珍原本糟糕的心情更加难以控制,语气控制不住的尖刻起来“相公很中意这女子吗?远远看一眼,就能知道她这么多好!只是,不知相公有没有看到她身边那人?”
康豪面显不悦之色,但大庭广众之下,却没说什么。
什么叫他中意这女子?不过是异地遇到老乡,而且还是媳妇的邻居,多关注一下,怎么就扯出这种话来。若是让人听了去,人家姑娘还要不要名声了?
还有袁长河和顾天成,若是人家找来,他交代的过去吗?
事实上,现在的康豪很后悔之前对袁长河的态度。他是喜欢和人交往的性子,只要不是恶劣之徒,他都能处得来,也都能处得好。
根据这段时间的传闻,对袁长河的风评不错。
顾天成就更不用说了,虽然说好说歹的人都有,但对于康豪来说,传言中的顾天成却很对他的路子,男人就应该是那个样子。
只不过,他们一直没有交集,也就没机会做进一步的接触。
连巧珍和康豪成亲将近一年,当然看出康豪的不乐意,心中讥诮,接着说道“袁冬初旁边那人叫秦向儒,相公应该知道吧?”
哼,只要他康豪有脸,那就过去呗!
连巧珍低垂着眼帘,把眼中的讥讽掩下。
康豪当然知道秦向儒是谁。他媳妇的高眼光,正是因拒绝了秦向儒的亲事才有的。
而他娶了连巧珍,也让原本就有豪气之名的他,更让人称道。
这时听到秦向儒的名字,而且还是出自连巧珍之口,让他没来由的更添恼火。
“那就走吧,不是还要找客栈吗?”康豪冷冷的说道,原本想多了解一下通州码头,这时不但没心情,更是呆不下去了。
连巧珍心情也是异常的差,并没有如往常那样,压着性子对康豪表示顺从,也是冷着脸迈步。
在他们身后的更远处,另一处的两方对抗,确实被他们错过了。
…………
康豪这趟来是公干,易水县有一份公文要送到通州府衙。因为这趟差事没什么油水,衙役们都推诿着不愿意来。
康豪之前答应过连巧珍,二弟娶过媳妇,他就来通州府谋前程。这次有名正言顺来通州的机会,便接了这份差事。
不说别的,趁着现在还是官差身份,先来见识一番通州府的气象,试试看能不能结识几个朋友。
出门在外,有几个朋友,比两眼一抹黑的瞎闯要好的多。
连巧珍听说有这么个机会,登时大喜,掰开了、揉碎了,各种利弊分析,终于让康豪答应带她一起来。
结果刚一下船,就看见了最不想见的人。
按道理说,她和袁冬初近距离接触,才能更好的掌握袁冬初的动向,提早布置,或者提早获取袁冬初的机缘。
但是,她怕啊,她怕这一世,顾天成再巴上康豪,让顾天成夫妇重复上一世的辉煌。
即使这一世她将会是侯夫人,能凌驾于袁冬初之上。
但她上一世被袁冬初、周彩兰踩了一辈子,她要让她们也过那样的日子,体会事事都不如人的感觉。
她想袁冬初和周彩兰活的卑微,比她连巧珍的上一世也不如才行。因为她们原本就不如她,不如她精明能干!
顾天成有多不好惹,她太清楚了。一旦给了顾天成机会,没人能压得住他,没人能压得住他们夫妇。
她也很生气康豪。这是什么人嘛,怎么还有上赶着让别人在自己跟前捞好处的?说难听点儿,这简直就是犯/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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