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家的担心没错,去年诚运投递开始经营,人们从不看好,只经历了短短半年时间,便彻底转变了态度。
更有一些寻摸着赚钱的人,已经懊恼自己之前怎么就没想起做这个行当。
如今再看投递行的红火和人们但需求,有人便真正考虑,要不要也跟风做这行。
只是,就算动了心思,这些人也才开始做一系列的筹划。
物流业不是个简单事情,快递这样琐碎且杂的物流,就更需要初始便有很周密的计划。经营过程中,还得不断的摸索、不断的完善。
袁冬初能做,是她经见过近乎完善的快递行业。古代人光靠想象,还有极不发达的信息传递,很难复制诚运投递的运作方式。
而且,古代的生活和工作节奏又慢,对很多人和商号来说,从开始有意向,到筹建,直至在各地设立分号或临时接收点,都是一个很庞大的工作量。
所以,在看不见的地方,有不少人已经在认真考虑,自家是否也构建一个信局,做做这火爆的投递业务。
比方说,连巧珍和赵博财。
赵博财现在依然混码头,只不过,他已经不是码头大哥,而是一个颇有江湖经验的老混混的存在。
临随城隶属于庆州,位置在庆州府和通州府之间。按河道的行程来算,临随城距离通州还更近些。
所以,赵博财在通州和临随之间来往很是便利。
作为丧家犬的赵博财,当下的日子还可以。虽然不能像以前那样前呼后拥的威风,但拿着连巧珍的银子,每日做些和人吃吃喝喝、笼络人手的勾当,着实轻松惬意。
混迹临随码头的各色人等,都把他当做家底颇丰,只是在码头随便混点事做、散散心的主儿了。
很多人都知道,只要和赵博财有交情,便能时不时的和他混一起有吃有喝。
谁有个小困难什么的,赵博财也能搭手帮一把。
一段时间下来,赵博财还真积攒了些声望和人情。
连巧珍的点心铺子虽然忙,但她对诚运的事情很上心。而诚运年后的生意火爆,不用她特意打听,只从来往点心铺子的客人闲谈中,便能听得一二。
听说庆州有人打着大包,辗转来通州投寄物品,让连巧珍心痒不已。
这是绝佳的、介入投递行的机会。
于是,前些日子,香莲给赵博财见面时,连巧珍就捎话,让赵博财打听庆州和临随城对于信局的需求程度。
打听结果正如她期待的那样,不但庆州有投递需求,临随城和周边小地方,也有不少人议论,盼着诚运能在当地设立投递分号。
更不用说一些小商号、杂货铺子什么的,对代购业务更是翘首以盼。当地若有投递分号,就预示着他们的商号和铺子,会有更丰富、更充足、成本更低的货源。
诚运已经把信局的声誉做了起来,通州往北又是空白地带,只要随便弄几个投递小店,生意就能自动找上门。
如果有足够的人手,不但能快速占据通州以北的三个州郡,还可以往通州以南地区派人。不用多,只在繁华城镇派驻两人,主要办理代购事宜。
连巧珍认真思量诚运投递的经营,确定代购虽被诚运视作附属,但代购赚取的银两,绝对比普通投递多的多。
她想好了,她筹建的投递行,庆州以北做正常信局事务。
庆州以南不收投递单子,只做派送和代购,免得和诚运投递打对台。
等代购做成一定规模,她就能先于诚运投递贯通大河……呵呵,袁冬初?顾天成?代购业务被挤压,还失去了通州以北的投递区域,等着喝西北风去吧!
但现在,要往大河沿岸派人,她缺的正是人手!
这也是她见赵博财的目的。
“你再临随城经营也有段时间了,手里有多少能用的人?”连巧珍问道。
这时的连巧珍正坐在茶肆角落的一张茶桌旁,身后有香莲侍立着。
赵博财站在茶桌另一边。
听到连巧珍的问话,赵博财都想骂娘了。
什么叫经营有段时间了?
他去临随城也就三个来月,而连巧珍给他的银子也着实有限。就是这种情况,连巧珍居然理所应当的询问,他有多少能用的人了。
这点时间,连巧珍给的那一点点银子,只够他聚一些贪便宜的酒囊饭袋。
这些人最大的用处,就是能给人一种错觉觉得他赵博财身边有一帮人,他是个人物。
但是,想让这些人给他赵博财或者连巧珍卖命,却是差的远了。
就算在翼阳码头,他当了那么多年大哥,真到了刀架在脖子上时,能陪他生死的,着实没几个,更何况连巧珍给的那点蝇头小利,想买人命?
开什么玩笑?!
想到这些,赵博财倒是有些可惜。被驱离翼阳时,他着实没想到有人会出银子,让他再笼络一帮人。
否则,翼阳那几个死心塌地的手下,他就想办法带着他们,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因担心自己一家老小的生计,把那几个人撇开。
脑子里正转着纷杂的念头,却听连巧珍不悦的追问“怎么?很难回答?还是被你用去若干银两,却什么都没做成?!”
赵博财也皱眉了。
这娘们儿,这就要用人了?还一副干大事的样子。
结合着她刚才的问话,这连巧珍,很像要在庆州或者临随城做信局生意的样子。
问题是,赵博财可不是连巧珍,投递行看似做的是信局生意,事实上,却是吃的码头饭。
但凡靠码头吃饭,就得有一帮敢打敢拼的手下,关键时候,这些人得敢豁出命才行。
赵博财真有些瞧不上这婆娘,她知道刀头上舔血的日子是怎么过的吗?这么简单就想在码头分利?
若不是实在没着落,赵博财觉得自己真不会搭理这种货色。
可他现在是拿人钱财,这婆娘虽不懂码头风云,但点心铺子却做的红火。
加上连巧珍对未来的那种强大自信,赵博财终究还是压了压性子,欠身答道“回大奶奶的话,我去临随满打满算也就三个多月。时间终是少了点,相处较好的兄弟也不多,大约二十几个。”
这话说的有点昧良心,那二十几个人,勉强算得上相处较好。但论兄弟的话,可就差远了。
能相互交付性命、能替兄弟拼命的人,哪里是吃喝几顿饭能换来的?
可连巧珍却把二十几人当真了,而且还很不满意。
“怎么才这几个人?”连巧珍紧皱了眉,声音中充满了失望和不悦。
眼下正是做投递行的好时机,想把握这个机会,除了庆州府的投递行需要初具规模,其他地方至少也得一到两人驻守。
二十几人怎么够用?
连巧珍心里着急,还没好气的补了一句质问“你怎么做事的?!”
赵博财也耷拉了眼皮子,淡淡说道“笼络手下,一靠时间,大家相处时间长了,谁有真正的危难,我有机会出手相帮,能让人感恩戴德,也能让其他人看出我的义气。”
赵博财看了连巧珍一眼,继续道“三个月太短,我没遇到这样的机会。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若有大把的银钱,也能让人死心塌地的追随。”
他再看连巧珍一眼,“大奶奶给我的银子,着实换不来那样的追随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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