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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激变
    <b></b>                  姜云终究没有得到答案,那日的对话以明燎的沉默为结束。

    同样的问题之于姜云,她至少说了句似是而非的“一言难尽”,而明燎显然没有多言之意,他甚至不愿编造托辞,连一句假意的敷衍都不肯留下。

    恣意而放肆的太子殿下,难得对哪件事讳莫如深。

    然而姜云无暇顾及他的心事,她与明燎还有要事在身,接连一月里,两人都忙得分身乏术。

    大雍民风开放,对于女子参政也不像前朝那般忌讳。譬如先帝病重之时,如今的太后便曾短暂地掌握大权,独断乾纲。但真正参与政事的女子,多半为帝王信重之宫妃,且只在幕后出谋划策。

    如姜云这般大摇大摆地出入鸿胪寺的少之又少,议政的太子妃,更当数本朝第一例。

    有这样的局面,也有明燎一份功劳。他像是一点也不担心姜云把事办砸,毫不客气地将重任托付给她。也不知是否该谢他信任,若非明燎日日早出晚归,姜云甚至要怀疑他是故意躲清闲。

    无论朝中如何看她,总之是没有不长眼的前来寻衅,也无人胆敢轻视姜云。她有天子亲言,谁敢忤逆帝命?但不妨碍他们私下揣测帝心,姜云最近遇到的试探不少,她见招拆招,淡然应对,倒是十分沉稳。

    在多数人眼里,皇帝允姜云入朝必有深意。姜云轻轻一叹,就在一个月之前,她也是这样想的。

    与帝王相处,难也不难。她隐隐有所悟,或许徐太傅希望她自行体会的,正是这个道理。为臣者才会因权力而苦心经营,皇帝既已坐拥江山,那于他而言,永远是天下为先。

    姜云坐在谢闲楼中,隔着屏风听到邻近一桌传来几声隐隐约约的喝骂,其意所指,正是那些床笫之间不择手段的浪荡人。虽说是指责,但这几人言辞中不加约束,也实在算不上好听。

    她低声嘱咐银露“去交待一声,若有女客来,莫要再朝这边领。”

    姜云来此有正事,管事自然备好了清净之地,但她习惯在独处之时听一听人间闲话,便趁客人未至之时,在大堂一角静静品茗。

    银露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留下姜云一人继续听。

    京中近日风声紧,护国寺一案性质恶劣,谁都不想沾这身腥。有铁面无私地裴少卿出马,许多风流的富家子也收敛三分,不再流连于秦楼楚馆里。

    有这样的结果倒也不足为奇,在刻意遮掩之下,此事传到外头,便只剩下那几名受伤的女子,不知情的人难免将之当做一桩的风月官司。

    少数心思敏锐的,隐隐察觉到水面之下的惊涛,更是磊落做人低调行事,寻不见半点把柄。

    可即使裴济断案如神,也始终不曾查出线索。对于这个结果,明燎和姜云都不曾感到意外。本就是大海捞针之举,查明真相着实不易。

    真正往深处追查的,是皇帝另外派遣的亲信力量。无人知晓他用了几分心,使了几成力,更没有人能看出,皇帝是否已经查到什么。

    即使太子夫妇才是涉事者,他们也绝不能明着打听。

    银露才出门不久,管事徐白就领着她回来。

    “太子妃,两位殿下到了。”

    明燎与明澜相携而来,姜云便也转到一处雅间。

    襄王的反应耐人寻味。他协理礼部之事,西戎使团进京,由礼部与鸿胪寺一同操持。姜云最近与明澜打过不少交道,且不说二人是否生出了几分交情,至少论及公事,称得上是合作无间。

    昨日分别时,明澜忽说有事相商,想与太子和太子妃小聚一场。姜云虽未看出他的心思,但也没什么拒绝的必要。

    有趣的是,他没有请兄嫂过府,也不曾到东宫拜见,反而将地方约在谢闲楼。在姜云这半个主人面前,到谢闲楼招待兄长一家,颇有啼笑皆非之感。若他与姜云想熟,随意一些自无不可,可如今这算什么?

    但转念一想,却又觉此人心思细腻,待人接物自成智慧。

    明澜大大方方地提议至谢闲楼相会,显然是将姜云视为太子妃,而不是东道主。而在旁人眼中,姜云先是姜家或徐家的一份子,然后才能代表东宫。

    襄王温雅有礼知进退,由此可见一斑。经历此前的谢闲楼之宴,满朝都在猜测姜云和徐太傅的关系,明澜却反其道而行之,对她身后是势力不闻不问。

    姜云微微一笑,心思流转之间,她的好奇更盛几分。襄王想做什么?

    几人移步二楼,徐白正要代姜云通禀,门已经从里面打开。

    明燎头也不抬地问“太子妃去了何处?”

    姜云笑道“在人群里听了些趣事。”

    明澜赞了一声“太子妃好雅趣。”

    姜云轻轻摇头。她在明燎身旁落座,目光在两人中转了转,问道“襄王殿下所为何事?”

    瞧这两人的模样,不像会先开口的样子。

    明澜脸上的笑意顷刻收敛“殿下,太子妃,我们在护国寺中遇到的女子皆已身亡。”

    姜云眉峰一簇,明燎也抬眸看他。

    明澜继续说“正是昨日出的事。”

    今日早朝之上,大理寺不曾提及此事,想来是已经连夜上呈密折。然而……

    明燎沉声问道“你如何知晓?”

    明澜的眼中闪过一道厉芒,温润的表象无法遮掩怒火。

    “大理寺带走了其余人,有一位姑娘伤得极重,又受了惊,臣便将她留在府中。昨日她终于恢复清醒,说了一件惊人之事。

    “那几人中,藏着一个杀手。

    “臣立刻赶赴大理寺,但她已将旁人灭口,当场自尽。”

    姜云紧紧捏住手中茶盏,声音中隐含激怒“她是仍在恃武行凶,威胁那些无辜之人,使她们不敢吐露真相?”

    她藏在那些女子中,或许正是为求万无一失。此人应当还怀些许侥幸,不愿事态更加复杂,才迟迟没有出手,直到事实即将败露。

    明燎眸色深深,他想到得更多“如此,那襄王府和大理寺,至少有一方走露了风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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