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出了镇政府,沿着左边的山道向前走去。一路上真是鸟语花香,连空气中都夹带着淡淡的香味。
瑞雪跟在老爸和黄书记后面,慢慢而行,欣赏着这绿野风光,不觉心旷神怡,格外高兴。
真是山青水秀的好地方,买了房,装修装修一番,真不蒂于是幽谷别墅。
城市里有什么好?城市现在越来越烦乱,且越来越灼热。不过才六月未七月初,晚上就闷热得让人心烦。
在学院睡习惯了,乍一回到家中,还真不习惯。
想想在学院里,晚上,先跑到宿舍澡堂洗掉一天的闷热。
然后,门窗一关,四姐妹就穿着内衣内裤,嘻嘻哈哈的钻进各自的单人帐蓬中,想怎么着,就怎么着。
未了,一拉灯,睡啦。
可现在,瑞雪想起只不过在家才住了一夜,真是不寒而噤。
小屋子里闷热不说,还不通风。晚上七点多钟起,蚊子们就开始了盘旋,叮咬。而且房门面对着大屋,开关门都是件难事儿。
被蚊子吵得实在不行的瑞雪,到了十点多钟,只好笼上衣裤出来,站在客厅的黑暗中乘凉。
她突然想到打开客厅窗子,让夜风吹进来凉爽凉爽。
高兴的将窗子一打开,哎哟,后面临岩壁的地方,嗡嗡嗡冲进了蚊子,还有绿头苍蝇。吓得瑞雪连忙又关上窗子,抱头鼠窜进了小屋。
但是,小屋是瑞星的。
岂知,半夜带着女孩儿回家的弟弟,又把姐姐赶回了客厅……
想到这儿,瑞雪不禁自嘲道:“家屋之大,已安不下一张床了。”,瑞雪感到一阵悲哀,风华正茂的自已,怎么突然成了家里多余的人?
现在好啦,多亏了老爸,有了一处新的房产,不致于都憋闷在家里了。
实在闷不住时,可以上这儿避避暑,住几个月什么的。
想着走着,一声“到了哟。”,大家都停下脚步。瑞雪不禁倒吸口冷气。面前是有一座很大的厂房。但说确切点,就一个空架子罢了。
斑驳陆离的两扇大门,一扇破烂不堪,歪歪扭扭地斜吊在的门柱上。
另一扇则干脆只有一个铁架子,殘存半卷的铁皮上。
上面还有模模糊糊的白粉笔印,细细读去写着:“绞死贪官,还我工厂!”,“黄××出卖工人血汗,不得好死,生个小子没屁眼。”
“就这?”
老爸也有些愕然。
处理破产厂房嘛,他本来也没对此抱多大的希望。可也不曾想到,会是这么一座空空如也的破烂钢铁架子。
“就这!”黄干事回答。
一边用脚踢踢厂房铁架,再跺跺地下。
“瞧,多么结实哟。我记得,光是坌这片山坡,就搞了一个多月,用掉水泥七八吨。再瞧这钢架,单折掉了卖废钢铁,就是一笔钱哟。”
瑞雪瞟他一眼:“我们是住家,不是买来卖废钢铁的。”
老爸想想,也说:“怎么就这一座空房,一点内容也没有哦?这跟刚才谈的不一样嘛。”
这当儿,一直沉默不语的黄书记开口了:“瑞兆先生,这五百平方本是包括在发展集团的投资项目之中,这你不知道吧?”
老爸故做讶然样:“发展集团?他们要在这儿投资?我怎么不知道啊?”
黄书记高深莫测的笑笑。
“因为我们是好朋友哟,所以,才把它硬生生的从发展嘴巴中抠出来给你,风险大哟。”,隔房表哥嘎然而止。
表弟就心领神会的接上来。
“瑞兆先生,其实,你到这儿买房,不过就是买块地皮哟。五百平方米的地皮,总价才11万,投多少一平方?大家心中都有数。买得着哟。”
当然买得着,还用你教?
老爸轻蔑的瞅瞅他,自具儿在心中盘算。
就当买五十年产权的地皮算,买到后,转手卖出或者再另做什么,再说。根据那个保安和黄书记的话,看来,财大气粗的“发展”集团来这儿投资,十有八九是有这回事儿了。
如果再加上云通铁路在此设车站,不出几年,11万就能翻倍……
瑞雪将他拉到一边,咬耳朵。
“爸,就等于买土地,后面真要建房,可还需要一笔钱的。”,“嗯,我知道,这事儿有点冒险。”
“咱家冒不起这个险,我看算啦。”
“瑞雪,现在做什么不冒险?不久后,你和瑞星,可都需要房啊。”
瑞雪感动地替老爸拉拉衣服,惆怅道:“唉,我们,我们再说吧。这11万都是你借的吗?”
老爸点点头
“妈知道不?”
“我说过,不说她,也别给她说。我决定的事,不会错!”老爸忽然有些慷慨激昂:“下叉吧?土地升值是迟早的事啊。对了,你那个同学冷静的老爸,不就是发展集团老板?”
“是呀,是他,我们都叫他冷首脑,一个和蔼可亲的老头儿。”
老爸轻轻了地拍一下女儿手背。
“这样更好,我们买下后,你的关系就起大作用了。”,不等瑞雪回过神,老爸就清清喉咙:“那,就这样吧。黄书记,我们怎样签合同呢?我再看看所有的原始资料,行吗?”
“行啊,这儿早给你准备好了。”
黄干事替隔房表哥回话,把一本印影件和一套合同递过来。
“印影件送给瑞兆先生,细细看。合同是格式化的,等明天公开拍买后,再在镇政府签定。”
父女俩抬起头:“公开拍买?”
“为保证破产工企业的法律程序,必须通过第三方公开拍卖,才合手续。”
黄干事似笑非笑的瞅着父女俩:“瑞兆先生,你不是文化人哟?文化人咋不明白这程序?”,如此,父女俩只得又呆了一夜。
第二天下午,在镇政府举行的拍卖会一完,父女俩即按照事先约好的,顺着参拍的人们出了会议室。
然后,父女俩假装着驻足看风景。
等人们走得差不多了,又返回了会议室。
奇怪的是,黄干事见父女俩回来,并不高兴。而是爱理不理的点点头,也不招呼二人坐下,抱起文件就往上三楼上钻。
瑞雪这才发现,会议室那边的阴影下,还坐着三个人。
瑞兆先生明白了,愤愤不平低声的说:“龟儿子,想翻悔?老子的画莫非都白送了?”
瑞雪看看老爸,没吭声。事情没成,老爸的画就一件件的送出,这不是往水中扔泥巴吗?可不这样,一介平民的老爸又该如何?
瑞雪摇摇头:“爸,真反悔也没啥,想开些。毕竟钱还在自已手上。”
“唉,瑞雪啊,那些画就是钱啊。我粗略算了算,按现在市场价,那几副画要值二三万啊。”
瑞雪吓一跳:“值二三万?都是些什么画啊?”
一面想,以前真是没留意,回家后真得把老爸所有的收藏画,细细的看一遍,弄不好真有什么国宝之类的。
瑞兆发现自已说漏了嘴,顿顿,把女儿拉到角落。
他认真的说:“瑞雪,不是我不相信你。实在是你虽然学得是中文,可哪懂得这世上的人情事故?更莫说品画了。回去,你帮爸把收藏画整理整理,你就明白了。”
瑞雪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想想,说:“爸,你在这儿等着。我摸上三楼瞅瞅。我估计黄干事,一准是在和黄书记商量。沽价出售,出尔反尔,哼!”
见老爸借故和那三人攀谈,三人注意力全被吸引住后,瑞雪就悄悄地摸上了三楼。
三楼寂静无人。
越过一间间紧锁着办公室,瑞雪听见标着“纪监委”牌子的办公室里有说话声,便停下。瞅瞅四下无人,把自已耳朵凑了上去。
“……都在二楼等着呢,表哥,你看?”
“那姓简的最后一次举牌,是到底多少哟?刚才在场上,我没顾得上瞅清楚。”
是黄书记懒洋洋的声音:“好像28万怎么的?”,“28万,就是28万哟。”黄干事急切的说:“比瑞兆先生足足多出一倍多,就定简老板哟?”
“别忙,让我想想,想一想。咳!咳!你那床铺得也太薄了点?咳咳咳!”
“我以为有那个小娘儿们陪着,你不会着凉哟。”
“放屁!那个小娘儿们懂个屁?你临时在哪儿找的哟?连暖床都不会,妈的。而且,我看了她那玩意儿,好像有病,没动她的。”
“不会哟?表哥,不会哟?”
黄干事大约吓坏了,连声分明。
“是镇政府才招聘的,我看过她简历,刚从大学毕业哟。”,“你懂个屁哟?这年头,刚毕业的小娘儿们,有几个是没开过苞的?”
一只手,轻轻拍在瑞雪肩膀。
瑞雪惊得差点脱口而出,一扭头,是那个保安。
保安笑眯眯的拉拉瑞雪,瑞雪就转身跟他走到楼梯口:“干嘛?有事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