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 新任的方丈大师离开了,他认为时间会让玄生慢慢想开的。
小院中又只剩玄生一人,他继续进行日复一日的修行、祈祷、叩首。
这晚他恍惚间,做了一个梦,看到薛莫怜的真灵在无间的地方日夜遭受着刑法,千刀万剐,薛莫怜在痛呼,她在喊笨和尚,她说你为什么还不来救我。
他蓦然惊醒,一拳锤在地上,整个明觉寺都震了三震。
他发了疯一般的冲樱树怒吼,甚至想要抬手击断这颗古树。
“佛啊,你为何还不显灵!?”
他咆哮,但又神情萎靡了下来。
佛祖显灵过。
而樱花飘落,落在他肩膀上,他感觉自己的修为又增长了几分。
照这个进度下去,他有朝一日,或许真的能成佛吧……
…………
又过了不知多久,玄生已经有些麻木了。
庭院内的彼岸花开了落,落了开,已不知是几道轮回。
玄生将地上的残花扫去,摘下一片彼岸花,眼角闪烁着泪光,声音干涩的自语,“女施主……你骗我。”
他做完这一切,跪在樱花树下,抬头看着皓月,神情淡漠。
“佛祖,如果你能听到弟子的话,能为弟子解惑吗?”
他只是日常性的自语,但这次他却在虚无中听到了那宏大庄严的声音。
“万物皆空,可度你成佛。”
玄生惨笑,原来佛祖不仅会显灵,甚至真的能听到弟子们的话语。
“弟子可以不成佛,但求我佛度她。”
他虔诚的叩首,然而这次再无声音响起,庭院中的樱雪在月下静静的落,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玄生不再叩首了,他起身走到庭院中坐下,翻动着经书,神念却看着天下红尘。
…………
数不清的时光内,玄生有过迷茫,有过疯狂,有过愤怒,有过绝望,最终却化为了出奇的平静。
佛祖数次显灵,他却发现也并非真的就度了一切生灵,那些获得恩典的民众,本就是信佛的人。
而不信佛的,也就是随波逐流。
信佛的恶人在等佛恩典,不信佛的善人却不知求谁来赦免。
他仔细想了想,薛莫怜那小魔女的做派,满嘴的“歪理”,加上她的血脉,貌似好像确实不属于我佛度的范围。
他好像有些懂了。
但他仍旧没有别的出路,他自嘲的笑笑,又返回樱树下,再次叩首,依旧虔诚。
如果说薛莫怜是魔,她有罪,那弟子便做千倍万倍的善事以功德弥补,求我佛开恩啊。
…………
在玄生的面前,佛祖不知显灵了多少次,可他却等不到佛祖的恩典。
“佛啊,你度了千百万人家,可为何……度我,不度她。”
玄生脸贴地面,声音颤抖。
心中的佛种化像出现了一丝裂痕,那略带幽蓝色的心脏,擂动的速度似乎加快了。
“世人皆言你大爱无疆,可你为何不度那些没有信仰的人?”
虚空中响起若隐若现的宏大声音,“苍生难度。”
“苍生难度……苍生难度……哈哈哈。”
玄生念叨着这个词语,忽然疯癫的笑了起来。
“你不是说众生平等吗!?”
他疯狂的质问,指着那颗樱树。
“……”
没有声音回应。
他惨笑着后退两步,“我懂了,我懂了。”
众生平等什么的,都是骗人的。
既然众生平等,那佛又为何高高在上不再轮回五行中?
既然众生平等,为何度我不度她!
他最后跪下,再次叩首,一字一句的,像是含着血气的,恳求道“弟子……求……我佛……度她!”
没有回应。
他站起身来,那幽蓝色的气息在他身上腾起,金色的佛种化像逐渐开始被幽蓝色侵染。
“你执念太深,这是魔道。”
那声音响起了。
然而玄生却再未开口。
佛前一跪三纪元,未见我佛心生怜。
既然佛不度她,那我宁愿弃佛……再入魔。
这一日,明觉寺上方燃起滔天的魔气,天下为之震颤。
玄生走过彼岸花从中,一一抚过,动作温柔的像是在抚摸她的脸颊。
随后身影消失在庭院内,终究在空洞的庭院内,只留下了一声宏大的叹息。
寒水涧外,一道滔天魔气掠过,终年弥漫的雾气被彻底震散,其中的妖魔惊恐的跪服在地,被无尽的魔威压服。
玄生再次来到了当年的彼岸花从处,踏步向前,一拳粉碎了那若有若无的屏障,只身入冥界。
冥界内无数大妖魔前来阻拦,玄生淡漠的一次次出拳,拦路者皆杀。
他要自己找到那道至高意志的主人,他再也不求人了。
这一日,冥界的数位主宰出世,但在那个浑身浴血的魔僧面前纷纷陨落。
随着大量的杀戮,玄生身上的魔气似乎更重了,修为飞一般的疯长,终于像是突破了某种桎梏,天劫降下,却被他暴力的粉碎。
这场屠杀不知进行了多久,最终他坐于荒原的尸骨上,茫然的看着四周。
冥界……没有他想象中的强敌,更没有那无上意志的主人……也没有薛莫怜的真灵。
你在哪里?
我好想你。
…………
皇都外,那宛若胚胎一般的魔壳上仿佛有纹路在涌动,这周围早已化为了不可接近的生命禁地。
然而近日却有一个黑衣僧人出现在城下,僧人抬手间天地色变,虚空崩塌,这世界任何大修士都无法撼动的魔壳在他一拳之下轰然破碎。
皇城内,无数获得真魔血脉的人纷纷望向外界,露出嗜血的表情,他们本就快要出世要君临世间。
所谓的仙尊,在如今的皇城面前,不过是蝼蚁。
然而黑衣僧人入城,凡是朝他冲过来的身影,纷纷被震成血雾,那漆黑的血雾涌入僧人的身体内,他脸上的魔纹变得更加深邃了。
“薛晨,出来领死。”
玄生一声怒吼,街道上朝他冲来的魔人们纷纷被震碎,他神念覆盖整座皇城,看到了在东方准备逃窜的老者。
所有人都没看清他的动作,只能看到空中留下的那道魔痕,城中最为强大甚至快要突破到仙王之上的那位老者,被黑衣僧人掐住脖颈,抵在最高的建筑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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