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 其后,那猴却一反之前客气神色,变得狰狞可怖起来。
只见他随手一挥,便有狂风袭来,只片刻便将众匪吹倒在地。
而后,也不知他使了个什么法儿,凭空便多出五个大大囚笼落地生根,分将众匪囚入其中。
恍惚中不知过了多久,只忽听那猴冷声说了句“半个时辰已去,尔等这便商量下,稍后先砍谁的手臂。”
众人闻言,尽皆胆寒。无不在笼中叩首磕头,乞求宽限。
可那猴子却不再理会,径与他那两个同伴谈笑。
山匪首领还算有些急智,见这猢狲铁石心肠,便朝着三藏大喊“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长老饶命!长老救救我们!
你是出家之人,可不能纵容徒弟谋财害我兄弟!”
可刚才还一脸和善,不惜出言为他们求情的那法师。此刻却只阴着个脸,不耐烦瞥了这边一眼,而后似驱赶蚊蝇般不屑挥手,便再不理会。
不待他们再求,那猴头便绕了回来,呲牙阴森笑道“尔等往日劫道害人,可曾想过会有今天?
刚刚那求饶之语,可曾耳熟?
你们,可给那无辜乡民留过活路?
此前有胆子做,此时便要有胆量受!
一刻已到,谁来?”
言毕,便见他随手从地上散落的兵器中,招来把砍刀把玩。
“俺是带头!你先砍俺!”
虽然害怕,但见到求饶无用后,那带头大哥便把牢笼撞得山响,似生怕引不得这恶魔目光。
“呵,倒是条意气汉子。
如此俺便偏不砍你,你能如何?”
悟空也是个不讲道理的,言毕便戏谑将目光放到了其余头上。
“哈哈,老子也曾杀过三人,如今早已够本,即便死了也还赚俩。
不亏,不亏!
倘若我今不死,事后便屠尽你家老小。
有胆量结这死仇,你便砍我!
哈,哈,哈,哈……”
谁知悟空刚刚调侃完这大王,就有另一个汉子大笑开口,言语狠厉,装得也算豪迈。
见那匪徒言毕狂笑,悟空便跟着笑,只是这笑却有些渗人。
“你个家伙好胆,倒也有些年没人敢威胁俺了!
如此我便给你这面子,此刻便由你开刀罢。”
言毕,也不待那货再分说恐吓,悟空便向他走去。
但见白光一闪,就有血光迸溅洒落,此后就是倒地哭嚎之声,悲惨痛呼之语不觉。
其余众贼见状,皆目眦欲裂,或惊,或哀,或愁,或忧。
其后时间,仿似过得更快。不一刻,那恶魔便再回返,笑嘻嘻问道“这次砍谁?”
众匪闻言皆低头嗫喏,不敢对视。唯有那带头大哥暴突着双眼,使劲摇晃着笼子大吼
“你这王八!有胆量冲爷爷招呼啊!
欺负俺兄弟算什么本事,你个畜生、恶魔、死爹死妈的杂种……”
悟空闻言便不犹豫,走过去只寒光一闪,那汉子便捂着肩膀踉跄倒地,牢笼上却余下一个紧握不放的胳膊。
众匪见状无不痛哭流涕,疯癫痴狂。
只那汉子也是硬气,即便断臂也生生咬紧牙关,即便痛的满身大汗,也始终未哼一声,没叫一下。
又一刻,悟空再返,笑嘻嘻问道“下来是谁?”
……
却说另一头,那个被唤作“意见思”的小伙也挺讲义气。
一路疯了似得急赶,终磕磕绊绊来到藏宝之地,其后他二话不说,便真就抱起宝箱往回狂奔。
可途中慌忙,却一脚踩空滚落山坡。
因他死死抱着箱子不愿松手,遂错过许多抓握自救机会,翻滚中直被那碎石枯枝刮擦得遍体鳞伤。
最终上半身撞上一块大石,才得以停下。
待到回神,他又是蹒跚起身,顾不得一身尘土碎叶,来不及擦拭头上鲜血,便再迈起步子,朝兄弟们被困方向奔去。
待终于跑到不远,他脑袋却不听使唤,眼睛亦不由自主朝个方向望去。
只见到一块大石之上似被刻了个什么花纹阵法,而后眼前一黑直踉跄好几步,才险险没有摔倒。
此刻时间紧迫,虽有异样,可他也不敢在此地停留。遂咬牙强忍眩晕与不适,再次朝不远那边跑去。
可待到那里,看到那幕,他脚下却没了方寸气力,没两步便扑倒在地。
这会,他却丝毫顾不上此前那死抓不放的箱子,仅青筋暴突,张大嘴巴却嚎不出声。
只因眼前,已整整齐齐码放着十条手臂与十只腿脚。
再不远,又有五个面目狰狞痛苦的人棍,已经血流满地断绝气息。
此刻,有几只闻到血腥而来的虎狼,遇见此番“盛宴”正大口朵颐饕餮享用。
“意见思”忽然爬起,疯了般冲将上去,对着那吃相最凶的猛虎便就又踢又咬。
猛虎忽然被人冲撞也吓了一跳,但看竟有“食物”敢咬自己,便有些不服。
回首仅一大口,便嘎巴一下咬去这小伙大半条手臂。
咀嚼几下,那虎似觉活人味道更为鲜美。遂抛下那些死尸人棍,转身便将“意见思”扑倒在地。
而后就在他的哭嚎惨叫中,继续撕咬享用……
回到这边,朱小杰见那几个山贼刚穿好衣服,看了悟空一眼便晕了,于是好奇问道
“悟空,你这又用得什么法儿?
怎的还把他们弄得睡去了。”
悟空听师父问话,赶忙挠着侧脸答道
“都是些障眼法儿,算不得什么本事。
俺让他们体验体验那被劫穷苦的难受,也好长长记性。
否则若咱走了,他们定然还要伤害无辜,继续为恶做害。”
说罢,还不忘使着眼色,示意有玄奘在场。
朱小杰这才明白,想必是悟空担心惊吓到那胆小家伙,又怕在管教中那和尚心软。
遂施展出幻术,将那几个强盗的心神困在其中调教。
于是朱小杰只给悟空比了比大拇指,未再说太多。
反是三藏见一众倒地,便直想到那日猛虎旧事。遂赶忙小跑上前,逐一试了这些倒地山贼的鼻息,而后才真心安。
见悟空与朱小杰都在远远看自己,遂不好意思合掌笑了笑,心中默念一句“阿弥陀佛”。
稍待片刻,玄奘便又耐不住,踱步到朱小杰身旁问道“皇兄,咱们真的要在这里空耗那许久吗?
不若知足,且拿了那随身的七成钱财,这就赶路去吧……”
不待朱小杰拒绝,悟空便跳过来笑道“师傅莫虑,误不了,误不了的。
我观那小伙挺讲义气,一路跑得也是蛮快,此刻便就要回来了。
你且稍待,俺去迎他一迎。”
说罢便纵跃起身,朝那方向跳去。
却说,幻境中的那五个匪徒一刀刀被砍,此刻已逐一成了五个“人棍”。
说也恶毒,他们断肢伤口,总被那恶魔施法止血,故此刻气息依旧尚存。
那猴子砍了最后一条腿后,又眯眼笑问“如何?你等劫道杀人,就要将人家碎尸粉骨。
可俺却仁慈得很,心善得厉害,不仅没有碎尸,甚至慈悲留下主干,让你们残喘。
山路凶险,你等勿怨。
非是先前派去那小子不尽心,而是他命背,刚刚却已被老虎咬了。
他也算讲义气,临死前奋力爬行,却还是在赶来路上。
道上混得说话得算数,眼下俺只拿去七成,剩下三成给你们留在这箱子里!”
说罢,这恶魔随手扔下血淋淋的箱子,便转身牵马,同其余二人谈笑走了。
因为剧痛,那五贼却已经说不出话来,只静静望着那远去的三个身影满面泪流。
不知又过了多久,四处忽然响起了虎吼狼啸,其后他们感觉到身子被一点点被撕咬争抢。
忽然眼前一黑,众贼却感受不到此前那痛断干肠的疼痛,心道终于死了吗?甚好!甚好!
转瞬,却又有鬼差拘魂,一路被押入那地狱之中,受谋财害命之刑。
这一刑便有始无终,是永生永世看不到尽头的持续煎熬,是天长地久难以超生的无边无极。
此处残忍,略去不表。
却说悟空左手拿宝箱,右手扛着小伙返回。
将之轻轻放在地上后,见玄奘眼神有异,赶忙解释“师傅,你可莫要误会。
他这是路上跑得急了,失足自己跌的,可不是俺有意加害。
他也中了俺的障眼法,不时被吃完就……咳咳,不时经历完了便会醒来。
咱们稍待便可,花不了什么时光。”
果然言毕,就有此前五人缓缓苏醒。
待到坐起,却看他们眼神呆滞,目露惊恐,神色慌张,兢兢战战,哆哆嗦嗦似已经历无限痛苦。
其后,那小伙也才苏醒,偏头见几位哥哥尽皆健全,便什么也顾不上,只扑上去又抱又搂又哭又笑。
直到被那小伙抱着哭笑,众匪方才彻底回神。
见悟空就在他们不远,便吓得顾不得其它,一窝蜂疾奔到玄奘脚下,个个五体投地流涕撞地赌咒发誓。
他们这样可又把玄奘吓了一跳,急忙安抚“阿弥陀佛。
经此一难,不知众施主可能悔悟?”
群贼心道悔悟个屁啊!你们可赶快走吧,我们啥都不要了,求您发发慈悲!实在不行,便恩赐个痛快罢……
悟空见那些家伙被自己吓得狠了,遂尴尬摊了摊手,走来道“师父请行,这贼已被老孙剿了。
此后保管他们洗心革面,再不为恶。
是吗?”
最后两个字是看着那些匪徒说的,可教他们吓得心跳都似停了几下。
待反应过来,众贼踊跃叩首道“一定,一定。
从此再不敢为恶,太惊、太险、太恐、太怕!
保管洗心革面从新做人,否则死后就还入那地府,受无穷无尽之罪!”
玄奘听着没什么感觉,可朱小杰这去过地府的,却知道这几个家伙发誓之重,怕也无出其右。
别说受罪遭刑日夜折磨,即便是让他无穷无尽玩游戏,想睡觉也不许睡,想猝死也死不了,怕终将会成精神病,疯掉。
三藏颔首道“如此甚好,你等虽是剪径的强徒,可我佛宽仁,更有‘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之理。
就如我这出家人,便是宁死也决不敢行凶。
此前尔等不事生产,不播五谷,还劫东西。若告到官,就是你老子做堂,也说不过去。
还望诸位施主从此多做善事,以偿还往夕罪恶!”
行者接道“不瞒你们说,五百年前俺老孙据花果山称王为怪时,手下便有好几万兄弟,生势不可谓不大,名声不可谓不显,可到头如何?
我那时只以为约束好部下,不去伤人害命,便可以自足与诸方势力相安。
可因为没有当官做祖的老子,又不服上面的搜刮、诓骗、盘剥、欺压。便被寻了个赌博由头,一把攥住……
哈哈,总之后面且多做善事,此前那便是梦。
再要继续为恶,梦境便可以为真。
你等自己揣摩利害,思量拿捏去吧。”
三藏点头道“大圣说的在理,论教化劝善,贫僧不如他远矣。
一味伤生,终下地狱沉沦,要受那无边磨难!忒恶!忒恶!”
众匪连叫不敢,而后便要悉数进献金银衣物。
可悟空也是诚信,依言只取其中七成,便牵马引路,一众扬长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