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贾珠每到一处大港,便会给写上两封信件,让人送到岸上的驿站中,分别送往京城的怡王府和贾府中,这两封信,一封是写给皇上的,汇报行程和九皇子的情况的,另一封则是写给贾政的,告知自己的平安,以免家中人记挂。m..cc
当然了,写给皇上的可不敢明着写称谓,只敢拟了写给家人的口气来说,自有来宝能转交进宫里,有时给皇上的信里,也加上九皇子写的一些问候的话语,亦都是写给兄长的口气。
贾珠有时还会写上一封书信给可卿,也让九皇子写信给元春,刚开始九皇子还不好意思,除了平安二字,不知道要写些什么。
见贾珠写了很多路上的见闻,什么大海有多么宽广啊,海涛的声音是怎样的啊,看见了什么鱼啊,几个人怎样慢慢不晕船了之类的,又直白又有趣,便也学着写了写,余者便嘱咐元春好好养胎等语。
简短节说,这一日,终于到了福建的水师大营,一眼看去,便见把守营门的军士腰上都系着白色的孝带,帽盔上的簪缨也全是白色的,贾珠与九皇子对视了一眼,都暗暗担心这是南安王爷西去的丧仪。
贾珠忙命张师傅向守营门的军士表明了身份,让他入内通传。没一会儿,只见南安王世子与神武将军并福建水师都督带着几个将领迎了出来。贾珠见打头的南安王世子穿了一身麻衣孝袍,其他几人腰上也都系了孝带,便知老王爷应该是不治身亡了。
九皇子紧走了几步,一把拉住了南安王世子,哽咽道:“表哥,舅舅他老人家……”
南安王世子拍了拍九皇子的手含泪叹气道:“我也没看见他老人家最后一面,我到时他老人家就已经去了。”
其他几位大人都上前给九皇子见了礼,贾珠也与几位大人见了礼,众人略寒暄了几句,便一同往南安王爷停灵的大帐而来。
九皇子一看见棺材便再也忍不住眼泪,扑上去扶着棺材大哭了起来,南安王世子也落下泪来,贾珠几人忙上前劝慰,好一会,九皇子才止住了悲声,旁边早有军士递了两条孝带过来,二人系了,方恭恭敬敬在灵前上了香,又烧了纸。
几人在灵前的蒲团上跪坐下来,九皇子便捏着拳头恨恨道:“表哥,那伙子红毛番还在那里吗?我要亲自上阵去把他们都杀了,给舅舅报仇。”
南安王世子摇头叹气道:“谈何容易呀,我与他们交过一回战了,他们的火炮猛得很,船也结实的很,想吃掉他们一艘船,却要咱们好几艘船围攻才行,损失惨重啊!”
“我不管。”九皇子怒道,“不把他们打死,绝不善罢甘休。”
“怡王殿下放心。”福建水师都督安慰道,“那些红毛番毕竟是远道过来的,便是一点点消耗,也总能拿下他们的。”
南安王世子又问他们为何会过来,贾珠便按照事先商量好的言辞,只道九皇子一定要来看望舅舅,皇上不放心,便命自己跟着来了,正好也来抚恤慰问前线的将士,因着九皇子一向这样的脾气,皇上又一向宠着九皇子,是以众人也不疑心。
众人又说了一会双方的战事,便都各自安排事务去了,只南安王世子与九皇子两个留下来守灵。
贾珠来到给自己一行安排好的营帐前,正看见张师傅在与一个身量高大的少年人十分亲热的说着话,心下纳闷,不知道张师傅怎么会认识眼前这个少年。
张师傅抬头见是贾珠过来,忙笑着对贾珠道:“公子,这位是神武将军家的二公子冯紫英,这次也跟着将军过来了。”
冯紫英?贾珠心中吃了一惊,这名字好熟悉,原书中好像提过这个人,好像与宝玉还有薛蟠吃过一回酒,还给秦可卿推荐过一位看病的大夫,难道就是眼前这个与贾琏年纪差不多的少年?
来不及多想,贾珠忙拱手笑道:“久仰公子大名,没想到竟在此相见。”
那冯紫英也爽朗一笑,抱拳道:“小弟才是久仰大名,名满京城的探花郎,还文武全才,只恨不能早些识得兄台。”
贾珠见他眉目晴朗,英气勃勃,笑容灿烂,说话也透着一股热诚,气质上倒与九皇子小时候有些相似,心中好感大增,况书中的冯紫英好像并没有什么劣迹,倒是个难得的很有义气的游侠般的少年,是以心中也愿意结交于他。
便也含笑道:“公子别客气,咱们本就是世交,张师傅还是当年将军大人推荐给我的呢,平日也多承世伯看顾,彼此正该多亲近才是。”
那冯紫英见贾珠如此直爽亲切,心中也很是喜欢,便嘿嘿笑道:“那我以后就叫珠大哥哥了,大哥哥只管叫我阿继就是,这是我的小名。”
贾珠点头,便携了他与张师傅一同进入帐中,只见山子正在那里整理床榻,见他们进来,忙躬身见了礼,贾珠便命他去弄些茶水来,自己与这冯紫英攀谈不提。
第二日一早,九皇子便吵着要去看那些战船,众人拗不过他,除了南安王世子留下守灵,其余人都登上一艘大船,在近海之处巡视了一圈,看着眼前一首首战船,再听着福建水师都督的讲解,贾珠也大致明白了他们的安排。
因着前几日刚打过一仗,那伙红毛番的战船已经退回到澎湖湾中,大虞这边也在抓紧时间修复受损的船只,并打造新的战船和火炮之类的装备,并不敢贸然率领船队去进攻红毛番,只以坚守为主,另外派了多艘轻快的船只不断深入海中侦察探视,一旦发现红毛番战船的踪影,便会发信号回禀。
贾珠暗暗感叹古代战争的笨拙,虽也有了火炮之类的武器,奈何射程和威力都不够大,船的速度也很大程度上依赖于风力和水流,打起仗来连转个方向都是很艰难的。
一旦被对方火炮击中,要么采取同归于尽的打法,继续开船去撞击对方的船只,要么就只能跳海,风高浪急,能逃生的可能性也不是很大。
若是敌方的装备更优良的话,往往就会采取以多打少的办法,硬拿人命去拼,即使胜了也是十分悲壮的惨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