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璋坐在榻上,问道:“孝直出使荆楚,不知以为吴楚如何?”
法正屈膝而坐,拱手说道:“启禀使君,吴楚知晓我益州欲与其联盟,同抗曹操,吴楚二公不胜欢喜,深感使君大义。”
“善!”
刘璋神色大悦,说道:“三家盟约,我益州不仅可免兵戈,亦能威吓汉中张鲁,使其胆怯,不敢窥视巴蜀。”
法正见刘璋如此,进而说道:“使君,吴楚二公虽答应盟约,但因己身之困,有求于我巴蜀。不知使君能允否?”
“请孝直言!”
“诺!”
法正斟酌少许,说道:“吴楚虽败曹操百万之师于江汉,但帐下兵卒折损甚多,且治下百姓流离,军粮匮乏,不知我巴蜀能支援一二否?”
法正这番话,既有自己的主意,又有刘琦、刘备隐晦提及的意思。无论如何,法正为了把自己卖得更好,进而帮刘备多搞好处。
至于刘璋是否同意,以法正对刘璋的了解,凡是能用钱消灾,便用钱开路,就怕别人不喜欢。
历史上刘璋大方成什么样子?
刘备未入蜀,便让法正、孟达各率两千兵马,押运大量粮草,帮助刘备守南郡。
刘备率兵马入蜀,刘璋给兵给粮,让刘备的部队膨胀到三万余人。即便是刘备欲出川之时,大度的刘璋也准备给四千兵马,并赠送物资。
盖或是崽卖爷田不心痛,亦或是巴蜀富饶,让刘璋习惯了大手大脚。
果不出法正所料,大度的刘璋说道:“二公所言不无道理,吴楚与曹操接壤,中原之大,将士之众,非南方可轻敌之。支援吴楚,并非不可,却不知应当如何支援。给兵?援粮?亦或是兵甲舟舸?”
黄权微微皱眉,说道:“启禀使君,甲兵贵重,不可轻予。吴素有铜铁之矿,楚有犀鳄之甲,兵器甲胄并不缺乏。其据江而守,以今下之兵,足以御之。江汉多遭兵戈,盖不如送些粮草辎重。”
刘璋微微颔首,说道:“公衡所言不无道理。吴楚操持舟舸为战,可送粮草辎重,以表我益州好意。”
法正见是黄权干扰,心中暗骂了声,拱手说道:“使君,为表三家御曹之心,不如遣少量兵卒驻扎吴楚险要,以示我益州断曹联刘之意。且可让兵卒押送钱粮与吴楚,以解今乏粮之困。”
“也可!”
刘璋也不犹豫,说道:“为显我益州之心,今向吴楚二地,各援十万石粮草,以示我益州交好之意。至于派兵之言,孤以为多则不便,少则无意,向各家派遣两千人,以表三家齐心御曹。”
汉代普通士兵月食两大石,十万石粮够五万大军吃一个月。刘璋一口气给了二十万石粮,这不是大气,那什么是大气?
顿了顿,刘璋问道:“益兵吴楚,不知谁可往也?”
张松趁机出言,说道:“启禀使君,军议校尉出使吴楚,倒不如让法军议携兵出使,同时可命孟达为副,各率两千兵马,分往吴楚。”
“可!”刘璋说道:“既然如此,有劳军议校尉与定威校尉携兵出使吴楚,以示我益州齐心御曹之念。”
“诺!”
或许在外人眼中,出粮给兵似有叛徒行为,但在益州众人眼中却是习以为常。在未接壤之际,刘璋便遣三百叟兵与曹操。及曹操南下江汉,益州奉命出粮,供给曹操南征大军。
及众人退下,张松寻上法正,二人同行回府,商讨寻主之事。
张松合上房屋,问道:“孝直出使荆楚,可有寻到明主否?”
法正摇了摇头,说道:“刘琦盖非明主,胸无大志,贪恋女色,尚不如其父刘表。”
“莫非是刘豫州?”张松问道。
法正笑了笑,纠正说道:“应称刘扬州!”
“玄德公,有吞吐天下之志,武烈英伟,心胸豁达,盖非凡下之君,有高祖之风。”
张松面露喜色,确认道:“当真如此?”
法正露出追思的神色,说道:“不敢言假。正与玄德公遇于江陵,公能识贤才,时谈天下之时局,论尽天下之豪杰。其之壮志,非刘璋所能有。且公礼遇于我,非曹操之孤傲无人,实不愧为一世之英雄。”
曹操心里苦,如果张松今下出使中原,怎会以之前那种态度对待张松。必然是如厚遇张肃般,礼遇张松。仅能说曹操被当初南下江汉的大优势,迷失了心智。
可惜世事无常,后悔已是来不及了。机会稍纵即逝,一旦错过,便无补救的机会。
念起自己出使曹操的冷遇,又见法正出使刘备的恩遇。张松心中颇是羡慕法正,然而为了不看错刘备。
沉吟少许,张松问道:“敢问玄德公志向如何?”
法正斟酌良久,说道:“玄德公常以世祖为喻,念高祖之伟绩,追忆两汉之荣光,有立新朝,复汉室之意。”
说着,法正于屋中踱步,努力为张松勾勒出一个欲三兴大汉的君主。
“使君今下欲以江东为基,后入蜀取川,恩降荆州刘琦,再南伐交,与曹操形成南北分立之势。待中原变化之际,则出兵三路北伐,灭曹氏,定中原,再兴大汉!”
法正与张松对视,认真说道:“你我此时为玄德公奔走,今后之前途,当不可限量也!”
得闻刘备的宏图伟业,又见法正如此盛赞刘备,张松心中早已是不甚向往。
张松背主求荣,不就是为了施展才华,官拜高位,爵受厚禄。
张松想到自己的身份,惋惜说道:“惜江水万里,玄德公在江左,松难见之。”
法正担忧张松有他念,笑道:“玄德公虽未见君,但早闻子乔之名,心中不甚向往。亦有见子乔之意,然受时局所迫,暂时无缘见之。待请使君入蜀,子乔必有得见玄德公之日。”
张松心底犹如猫挠,瘙痒难耐,说道:“今时孝直、子敬益兵献粮与吴楚,松无进身之物,颇是不好。”
说着,张松从怀中取出巾帛舆图,说道:“孝直,益州十五郡国,一百一十座县城,尽在此舆图之上。且图中有巴蜀关隘,内外江水河道。浏览此图,可尽知益州山川形势,行军作战,畅通无阻。”
张松的身份与法正、孟达二人不同,法正、孟达普通将校文人,无法接触到益州核心机密,如人口、地形、甲兵、军队。
然张松作为益州别驾,刘璋的亲信秘书,其兄长又是广汉太守张肃。这些核心机密,张松时常浏览。以张松的记忆力,早就将这些机密记入脑海中,绘制于巾帛舆图之上。
法正摊开巴蜀舆图,眉目已是上扬。
益州地形复杂,从三峡到成都,其间数千里,道路复杂。如果无舆图引导,行军不便。当然还不仅于此,张松在舆图上还标注了府库军需辎重。益州的军事机密被张松泄露的底朝天。
将舆图贴身收好,法正说道:“请子乔放心。正与子敬携兵出使吴楚,时逢玄德公,必代君献图,好让使君能知子乔之心!”
“多谢孝直!”
张松拱手说道:“孝直在外,松居于内,互相联络。时逢机遇至,必言请玄德公出兵入川。”
“有劳子乔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