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江城赶往天水郡就不是很方便了,因为江城境内都是一些小河,找不到什么帆船,想要逆流而上比较麻烦。
王诚花钱找来一辆马车,因为身上有伤,他只能借助交通工具,而非直接飞过去。
赶车的是个中年汉子,穿着粗布衣,又黑又大的脸上有许多细小的褶子,人长的很壮实,但说起话来温声细语,却像个女人。
他叫寇大成,是十里八乡最有经验的车夫,也是最懂规矩的车夫。
给人赶车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不仅要有精湛的赶车技术,还要能熟悉路线,最重要的一点是,要能守规矩。
多少车夫就因为最后一点,丢了饭碗,严重者直接丢了性命。
雇主的事情不要去掺和,也不要去打听雇主的身份信息,更不要随意去散播雇主的一些东西,把雇主送到地点就好。
简单一句话,不该听的不要听,不该问的不要问,不该说的不要说。
如果你嫌弃雇主,或者不满,可以不接这单生意,接了就要守规矩。
王诚觉得寇大成是个优秀的车夫,也是个守规矩的人。
从早上选中这人,到出了城,寇大成讲的话一共不超过十句,都是问一句答一句,否则就跟个木头一样驾着马车。
寇大成驾车的技术确实非常好,王诚坐在车里面几乎感受不到颠簸。
车内非常简洁,没有过多的装饰,只是简单地铺了一块毛皮毯子。
王诚盘膝而坐,心神沉浸在念力修行当中,继续恢复念力。
当然,单纯地坐忘修行,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恢复,好在童真留下的饕餮袋中有不少宝药和一些灵药。
虽然比不得神静草,但也有几株对念力有用的中品灵药。
王诚也没花时间去炼制丹药,直接就将灵药塞进嘴里,以他现在的强大体魄,足以支撑上品灵药的药性。
李凤仪坐在一旁,心疼道:“将军,咱们能不能等身体养好了再起程?”
“等不了啊!”王诚叹道。
如果不是他身上有伤,他现在已经飞往天水姜家了。
是的!
他这一次去的就是姜家!
从童真的记忆中得知,姜家竟然也是楼外楼的外围势力,除了童真少数几个楼外楼长老知道,基本没有人知道这事。
姜家真的隐藏得太深了!
谁能想到一个如此显赫的勋贵世家竟然会投靠楼外楼,要知道那可是在灵王时期被封爵的姜家,屈指可数。
姜家不论在地方上,还是朝堂上都拥有不小的影响力,荣华富贵可谓享之不尽,投靠了楼外楼,一旦被朝廷发现,就会落的一个全家被灭的下场。
这些年,姜家暗地里给楼外楼做了不少的事,江州的官场被楼外楼渗透的如此严重,姜家出了一大半的力。
既然徐光没有被带到江城,那么一定还在江城西面的天水郡,而且有非常大的可能就被关押在姜家的某个地方。
王诚之所以连伤势都没养好就起程,就是想先一步堵住对方的去路。
他已经做了一个非常周全安排,自他自己前往姜家,米老等人则被他安排在江城,一旦对方现身,他都会第一时间收到消息。
这一次,他无论如何都要救出徐光,不能再拖下去了!
从江城到天水郡并没有像样的官道,因为这里河太多了,大家都习惯了乘船,以至于曾经修过的官道没过多少年就荒废了,所以通往天水郡只剩下一些山野小道。
这些小道于寇大成而言自然熟悉的很,仅用了半天时间便出了江城地界。
寇大成驾着马车四平八稳地行驶在小道上,一路上很少碰到什么人。
在经过半日的休整之后,王诚的精神状态与身体都恢复了很多。
他掀开车帘,探出头眺望远方,发现红日已经西斜,开口问道:“老寇,咱们现在是不是已经到了丽水县?”
“是丽水县。”寇大成点头,一句多余的话也没说。
王诚语气复杂道:“看来今夜是到不了天水城了。”
他回头看向李凤仪,见她一脸憔悴,原本打算直接飞过去的想法默默地放在心里,接着对寇大成说道:“天色也不晚了,咱们先找个客栈住下来。老寇你对这里熟悉,就你来找吧,钱不是问题。”
“离这儿最近的客栈有五六里,最远的在丽水县城,离这儿还有二三十里。”寇大成没有擅自做主,而是将具体情况说出来。
王诚蹙了蹙眉头,随即脸上露出微笑,这寇大成果然守规矩。
不过,他没有做决定,而是问李凤仪有什么想法。
李凤仪蹙起柳眉,道:“按照这行车速度,就算天黑也赶不到丽水县城,要不就住那最近的客栈吧?”
她目光看向王诚,等他做决定。
王诚笑道:“就依你所说。”
马车继续前行,终于在太阳落山的时候抵达了那家客栈。
比不得城里那些,这家客栈更像是一处农家院子。
东南两面是土坯垒的院墙,西面是三间瓦房,北面是一栋二层小楼。
院子中竖着一根长长竹竿,上面挂着一块三角巾布,上书“酒”字。
南面是门户所在,门楣上挂着一块木质牌匾,上面写着“有家客栈”。
然而,王诚刚接近这里,就被这家客栈的地势吸引住了。
这家客栈的位置选的非常讲究,背靠一处小山,小山形似卧虎,客栈就坐落在“老虎”的腹部。
院子前有一条小路,小路的另一侧是一条小溪,蜿蜒流过。
“有山,有水,风水宝地啊!”
王诚忍不住赞上一句,念力继续向院子里面探去。
下一刻,他心头一跳,莫名说道:“看来来的不是时候啊!”
坐在一旁的李凤仪问道:“什么来得不是时候?”
王诚没有多言,道了句“下车吧”,而后走下马车。
寇大成熟练的将马解下,牵到院子里的马棚栓起来。
李凤仪来到院中,打量了一会儿,道:“这里怎么会这么安静?”
王诚一言不发地走进三间瓦房,入目就是两具尸体躺在地上。
都是男性,一个四五十岁,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另一个三十来岁,同样相貌平平,穿的衣服也都非常朴素。
“啊!!”
李凤仪刚进来就被眼前这一幕吓得惊呼,玉手捂住红唇躲在王诚的身后,惊慌道:“这……他们是不是死了?”
王诚点了点头,道:“死了差不多快一个时辰了。”
就在这时,整理好马车的寇大成被尖叫声吸引了过来,一见到这场景,先是错愕,很快变成了惊恐。
他少有的主动开口说话:“毛掌柜父子怎么死了?”
“老寇跟他们很熟?”王诚随口问道。
寇大成点头道:“每次从江城到天水郡,小人都会路过这里。毛掌柜父子人都很好的,怎么会死在自己家里?”
王诚看着两具尸体,沉声道:“被人用掌击碎了心脏,都是一击毙命。”
“是谁杀的他们?”寇大成语气中带着压抑不住的愤怒。
王诚回头看向那二层小楼,道:“去楼上看看。”
寇大成听后,立刻意识到了什么,赶紧跑向二层小楼。
须臾,他又退了回来,失魂落魄道:“死了!都死了!”
李凤仪也大着胆子走了进去,随后便见到一楼同样躺着两具尸体。
这是两名女子,一个跟毛掌柜一般大,都是四五十岁,相貌普通。
另一个二十来岁,皮肤细腻,腹部微微显凸,很明显怀了孕。
两人与毛掌柜父子的死状一样,脸全都变成了青紫色。
“谁干的?”
寇大成突然喊道:“丧心病狂!真是丧心病狂!全家一个活口都没留下啊!连怀了孕的女人都下得去手!”
王诚心头沉重,他出道至今,死在他手里的人不知多少,但他基本没杀过无辜之人,更不会去杀老弱妇孺。
杀一个身怀六甲的女人,这事确实触动了他的底线。
“真的好可怜!小宝宝还没出生就已经没了。”李凤仪眼睛红红的。
突然,王诚眉头一皱,对二人说道:“这四具尸体你们先帮着收敛。”
说完这话,他身形一闪,来到院中的那口水井旁。
从井水传来轻微的声响,虽然声音很小,但如何瞒得过他的念力?
他看了一眼提水桶下的绳子,一把将绳子猛提了起来。
然后,一道娇小的身影被从井中提到了外面。
这是一名女子,二十一二岁,唇红齿白,长的非常秀气,一袭湿漉漉的粉色长裙更是给她添了几分妩媚。
她始一被提上来,一口血水从嘴里吐了出来,两眼迷离地看着王诚,有气无力道:“走……走……”
才说了两个字,她便倒地不醒。
王诚念力在她身上快速扫过,立刻洞悉了她的身体状况。
她的后背有一道很深的掌印,已经发紫,这是她昏过去的原因。
王诚想起毛掌柜一家四口也是后背中掌,沉声道:“看来出手的人是同一个。”
他又低头看着昏迷不醒的粉裙女子,暗暗想道:她又是什么人?
从衣着上看,这女子明显不是寻常人家之人,而且是个练家子的,与毛掌柜绝不是一家人,结果竟然也跟毛掌柜一样,被人用浑厚的掌力打成重伤。
这里面到底隐藏着什么恩怨?
王诚没想到在荒郊野外住个客栈竟然也会碰到这种事,这一路恐怕不会很顺利了。
他叹了口气,将粉群女子从地上抱起,刚走两步,正好碰上从楼里出来的李凤仪。
见她目光全都放在粉群女子的身上,王诚赶紧解释道:“跟毛掌柜家一样,被人打成了重伤,躲在井里侥幸逃过了一命。”
听完这些,李凤仪的脸色终于好看了些,赶紧让开道,让王诚进去。
王诚抱着粉裙女子来到一间客房,将她放平躺后,又从那饕餮袋中取出一枚大还丹给她服下。
李凤仪这时走了进来,欲言又止。
王诚道:“有什么话就直说,这里也没有外人。”
李凤仪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粉裙女子一眼,道:“将军,凤仪觉得我们不宜继续留在这儿了。”
毛掌柜一家被杀,现在又冒出一位身受重创的粉裙女子,任谁都能看出这家客栈有问题,而且还不小。
“夜里赶路也不是不行,只是,你一连几日都没有好好休息,你的身体能经受得住吗?”王诚道。
李凤仪挺起高耸的胸膛,道:“凤仪可以的。”
王诚不再多言,道:“好吧!那咱们现在就走!”
然而,他刚起身,又蹙起眉头说道:“看来咱们暂时走不了了!”
“走不了了?”
李凤仪一怔,正准备开口问,见王诚竖起手指做出噤声的动作,赶紧把嘴闭上。
院外。
朦胧的夜色下突然出现数名黑衣人,清一色的身材高大,散发着浑厚的气息。
就在几人即将冲进去时,一名脸上有疤的中年汉子突然制止了他们。
“小心!这里好像有人!老子听到有马叫的声音。”
几人立马躲到墙根处,然后压着嗓子小心说话。
“咱们怎么还来这儿?之前不是已经搜过几遍了吗?”
“其他地方不是没搜到吗?老子怀疑那小娘们还在这儿。他中了老子一掌,不可能跑这么快,一定就躲在这附近。”
“老二说的有理!那小娘们很可能在跟咱们玩灯下黑!”
……
脸上带疤的中年汉子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小声说道:“老三、老四,你们两个先上房顶,给老子把所有的地方看紧了,连只苍蝇飞过去都要给老子弄清它们的公母!”
“老六、老七,你们两个给老子把大门守住,谁都不许放出去,其他人都给老子杀进去!”
言罢,他大手一挥,自己则当先一步越过院墙,进入院中。
其他几人都听从安排,上房的上房,守门的守门。
见所有人都到了指定位置,中年汉子大喝一声“杀”,带着几人冲向二层楼。
然而,他们刚刚逼近门口,突然之间,竟然动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