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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法术改命
    来到刘家的第二天,刘汝香就给我立规矩。

    “不准喊我名字,也不许喊我‘喂’,你得叫我师傅。”

    “从今天起,我睡西头屋,你睡东头屋,若是敢跨界,看我怎么收拾你。”

    “以后的家务活你要全包了,洗衣服,扫地,拖地,等等。”

    我点头答应。

    刘汝香叉着腰挺起饱满的胸脯,嘴角微微上扬,说是要奖励我,问我要什么。

    “帮我把奶奶找回来。”

    刘汝香的柳眉皱了一下:“目前办不到,换一个。”

    我又说想上学,接着念初中,她说这个简单,家族一切给包办好。

    “既然想不到,那我就送你一场造化。此前我说过,你天生双花,十八岁生辰那天必死无疑。所以从今天起,你必须跟我学习壮家师公法,每日抄习科书唱本,在十八岁之前积攒七七四十九桩功德,以此为根基度戒出师,方可安然存活。”

    但由于十八岁之前也有风险,刘汝香说,现在要先给我“种命树,认舅舅”,以此来祛除灾运。

    第二天大清早,她就在家门口挖了一个脸盆大的小土坑,从野外起回来一棵叶子碧绿的小毛桃树苗,这就是我的命树。

    我搬着板凳坐在旁边看着,捏着衣角,眼神有些拘谨。

    她的柳腰上系着一件红艳艳的围裙,拿着拖邻里上集买的肉、红糖、黄酒,再加上一碗米、两个鸡蛋,整整齐齐摆在土坑边上。

    又喊来一个陌生的汉子,说进行这项法事,必须要一个父母双全的男人培土种树。

    “小混球,你过来到边上跪着,待会我一唱咒,你心里就要念恳请树仙保佑,记清楚了吗?”

    “知道了。”我点点头,走到土坑边上跪着。

    一切准备就绪,刘汝香清清嗓子就开始放声唱咒:“玉门陈氏陈问山二命相冲,灾祸缠绵,或犯惊风疥癞,或因麻痘之迎,或父母以相刑。或日月不定,仰凭神力,一时度脱,改死后生……”

    同样的咒语念唱三遍,她才停口,拿起旁边的小树苗放进土坑扶正,再撒一把黄土,接着喊那个父母双全的男人来培土。

    小铁锹抄起黄土,盖在桃树苗根上,直到给填平又拍了拍,这时才算种好。

    还没完,刘汝香捻起几粒白米扔在树苗底下,并在一棵小树杈上挂上红布条,整个仪式才算结束。

    她端起地上的五花肉、鸡蛋、糖、酒、米等物。走到厨房炒个糖色,给肉切成块,加两勺盐炖了,鸡蛋也煮好扔进锅里闷,招呼着我出去认舅舅。

    刘氏的整个村子都很大,密密麻麻的小平房都望不到头。

    她带我到村子门口的石子路上,拿出剪刀剪下我一缕头发,用红绳子捆好系在头顶的树梢上,拉上我站在远处观望。说等会第一个路过那红绳的,就是我命中注定的舅舅。

    不一会儿,一个中年男人骑着自行车,慢悠悠驶过那根树梢。

    “哎,别走!”刘汝香冲上去喊。

    那人刹车下地,停下来问:“小香,你有什么事?”

    “我带着这小混球认舅舅,正好认到了你。”

    刘汝香指了指头顶上被红绳绑住的头发,一把拉过我,指着面前的骑车男人:“以后叫他舅舅,他家就在我们家前头不远,高高的红瓦房。逢年过节还要去孝敬,莫要生疏,知道吗?”

    我懵懵懂懂地点点头:“知道了。”

    舅舅揉揉我的脑袋,笑呵呵:“嗨,好家伙,这出趟门还捡个外甥,不孬。”

    中午肉炖好了,刘汝香让我拿一半送给舅舅,再给磕个头,我屁颠屁颠跑过去,还得了两颗糖。

    回到家,刘汝香已经把菜端到了桌子上,她刚拿起筷子,一边吃一边跟我解释,为什么要认舅舅。

    “外甥和舅舅之间的命数互相有关联。所以有句话这么说,正月剃头死舅舅。因为头发也是人体血肉的一种,在命理上剃头就相当于受伤,正月里剃头会更加削减气运,所以才影响舅舅。”

    “而且,在刘家多认一个舅舅,也算是多一个长辈撑腰。”

    我看着桌上的饭菜心不在焉,偷偷瞅了眼刘汝香,赶紧夹了两块肥肉,抱着碗埋头吃饭。

    “啪——”脑门上被什么东西一敲。

    哎呦!

    “你打我干嘛?”

    我抬头望去,刘汝香一双美眸瞪着我,娇嗔道:“小混球,这辈子没吃过饭?先听我把话问完了。”

    我放下碗,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红烧肉。

    “在你出生之前,你母亲可有过生产?”

    我回忆着,脑海里忽然想起一件事。

    那是我很小的时候,父亲还在家里种地。

    每到清明他就会带我去上坟,一般是买五捆黄表纸,还有一个苹果。草纸在我妈和祖上的坟前烧完后,父亲就会捧着那个苹果蹲在家门口的水塘边。他就说,孩子,你快去投胎,快去找个好人家生了,诸如此话。

    之后就会把手中的苹果抛入黑漆漆的水塘中。

    我一开始不解,父亲为什么把又香又甜的红苹果扔掉,给我吃不好嘛。然后我就看见那颗苹果慢慢沉入水中,彻底消失不见。

    回家的路上,父亲跟我说,我妈之前还怀过一个男孩,同样遇到了难产,接生婆问保大保小。

    他说保大,然后我那个哥哥就死了,按照规矩不能埋在坟里,就装入沙袋沉在水塘。

    而轮到我,父亲不在家,母亲自作主张选择保小,我成功出生。

    后来有一次中秋,我把从集上买回的苹果倒进盆里洗,看着这些苹果浮在水面上晃荡,无论怎么按都漂浮着,我顿时一屁股坐在地上,浑身变得冰凉。

    煮饭婆听我说完我那个哥哥的故事,神情不由变得阴郁。

    “不出意外的话,你这造孽之体就是拜你哥哥所赐,他的命格和你的命格融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