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东西的叫声也不像人,而是‘高高’、“高高”这样子叫唤。其他几个同村人立刻就被吓跑了,只有我不舍得婆娘,留在那看着。之后那个家伙直接站起来,扭头看着我,诡异地笑着,过了好一会儿才钻到树林里消失。”
听完这个故事,我背后冒出一片冷汗。
但听煮饭婆接着问他:“既然事情已经过去了,你现在还找我做甚?”
“因为,”孟老二面露难色,“我老婆又怀上了。”
孟老二解释:“从那以后村子里就流传谣言,说我老婆是妖怪投生的。我老婆丢不住这脸,想着快点再生一个正常的娃娃,谣言到时候就不攻自破。”
“可后来一直没怀上,就只好让我日日夜夜反复操劳。这个嘛,世上只有累死的牛,可没耕坏的地。”
刘汝香点点头,让他说现在老婆怀孕时是何症状。
“发现怀孕还是两个多月前的事,当时那一段时间我婆娘她吃不下饭,突然就喜欢吃水果。我心里就感觉坏了,连忙把她带到医院去检查,果然是怀上了。”
“现在又重蹈覆辙,她整天就要吃肉要喝血。前天、就前天,她受不了了,出去把人家养的兔子给抓来,生吞活剥吃下去了大半。村里人都说她是妖怪,要把我们家给撵出去。”孟老二说到这里,语气越发焦急。
他忽然一下子跪在煮饭婆的面前,苦苦哀求:“师公,我听村里他们都说您法力高强,我想请您去做法,救救我婆娘、救救我们一家吧!”
刘汝香琢磨不定,缓缓开口道:“求我做法者不计其数,我一般只有三种情况才会出手。其一,同宗同族;其二,报酬丰厚;其三,偿还因果。你看看你,符合哪个条件?”
孟老二面露窘迫之色:“大师公,我之前已经找过其他人去看,他们都不会,说刘家有高人,求您行行善事,俺愿意出两头羊还有五千块钱,请您高抬贵手!”
刘汝香仔细打量着他:“可,另欠我人情一件,你稍等,我待会儿就动身。”
我事后才知道,煮饭婆是看人下菜,主要还是态度问题,你要是个恶疾缠身的穷苦人,送只鸡,说两句好话就行。
但要是城里的富豪巨商来了,出手一小时都要以万元来计算费用,而且,还不是给钱就行的,其他条件人情都得加上。觉得贵,那您另请高人。
可就算这样,隔三岔五都有许多有钱人开着轿车赶到村门口,然后踩着泥巴路钻进村里找进来。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刘汝香走进屋盯了我一眼,让我穿上鞋准备一下,马上跟着她出去作法,然后转身回到自己屋里收拾东西。
过了会儿,外面候着的孟老二等不及,喊了一声,刘汝香这才匆匆忙忙走出来。
她今天穿了一身白底蓝色碎花长裙,长长的头发用一根藏蓝色的丝带系住,脚踩着平底黑色小皮鞋,拎着手提箱递给我,雷厉风行地锁上门跟着出来。
跟着孟老二走了约莫一刻钟,终于来到了隔壁大梁乡。
再顺着一条大河埂往东去,里面就是孟老二家所在的小陶村。
往村子里深入,我都觉得腿脚酸疼了,便看孟老二往不远处一个红顶瓦房指去:“就那块儿。”
这里的位置十分僻静,没有人经过,也没看到牲口的迹象。头顶高大的杨树被风吹过,立刻响起一阵沙沙的树叶摩擦声。
刘汝香柳眉微微皱起:“这地方好重的阴气。”
我们一行人走进孟老二家的院子,四处打量着,等着他掏钥匙打开堂屋大门。
也就在这时,我不经意间一瞥,猛然间看到旁边的玻璃窗后面站着一个满脸都是鲜血的女人,她的手上也全是血,正盯着我在看。
“啊!”我惊诧着用手指过去。
孟老二扭头一看:“哎呀!不好了。”
他拿出钥匙迅速打开房门,怒骂着冲进屋里:“我滴祖宗呐,你属猫的吗,怎么还逮老鼠吃!”
我拎着箱子跟在刘汝香后面,迅速走进这间没开灯的阴暗房子里。
孟老二把那个满脸都是血的女人从窗户边上拉了出来,拽住她的胳膊,把她手里的几只死老鼠抢过来,气急败坏地摔在地上,连跺了几脚才缓过气。
“气死我呦,你不是都答应我了嘛,说好的不吃血食,怎么这下又吃起来了!还吃老鼠。”
那个女人恶狠狠看他一眼,抬手就扇了他一巴掌:“你个比养的,我让你去买几只兔子来你不干,我实在饿的没办法了,我不找东西吃,肚子都饿坏了。”
孟老二捂着脸唉声叹气,又气又恼:“没怀孕之前你不是答应我,说不再吃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吗,是你自己不讲理!”
女人沾满鲜血的两手一摊:“那没办法,实在是太饿了,而且我感觉,肚子里的小家伙好像在挠我……刚刚疼起来了。”
孟老二摇摇头,转身拿了个有些干瘪的苹果递给我,又搬了两个板凳过来:“大师公,小师公,让你们见笑了,进来坐哈。”
“这是贱内方小梅,俺以前在镇上打工认识的,她脾气不太好,要是有冒犯还请见谅。”
说着,他拿起毛巾给他老婆,让她把手和脸全擦干净。
“小梅,你让这大师公给你来看看,她很厉害的。”孟老二把他老婆拉到我们面前来。
刘汝香微微点头,冲这个方小梅笑笑。
“你肚子里的东西,是什么时候怀上的?”
“两个月前。”
“那时是什么迹象,去医院做检查了吗?”
“当时就特别想吃水果,和初次怀孕的迹象差不多。我就去医院检查,还去县医院拍的照,里面的娃娃鸡蛋大小,医生说是小孩,让我们不要瞎想。”方小梅说。
“照片方便拿给我看看嘛。”
孟老二自觉的去柜子里摸出塑料袋,从里面掏出一张印着黑色图案的纸,一脸肉疼之色。
“这玩意可贵了。”他小声嘀咕着。
刘汝香接到手里,是越看眉头皱的越紧。
“是有什么问题吗,这该死的医生,就是骗我们老百姓钱。”
刘汝香摇摇头:“医生说的没错,这个小孩现在还是胚胎,确实是正常的样子。但就是因为太正常,我才觉得不对劲。”
“西医这套看不出来什么,你把手给我,我把一下脉。”
刘汝香抓住方小梅的手,却是好半天都没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