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院长笑笑:“小师公,我们是不会弄错的。病人住院,这都是大事,要记下来做成表格,姓甚名谁,得了什么病,吃什么药,科室都统计的好好的,这你信不过我吗?”
陈院长虽然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样子,但说话的态度很诚恳,看上去不假。
“你要不回去再问问,等问到了什么消息,再打电话过来也不迟。”
医院院长既然都已经说没这号人,我也没了办法。
离开医院,回到车里,我问起司机鹏叔:“叔,你知道八井村在哪里吗?”
“当然知道啊,就在隔壁乡,那地方是个山沟沟,最老早那地方是没人住的,后来到了抗战时期,我们的兵叔叔在这里打游击,作为落脚点,正好挖了八口井。等打仗结束,这地方就依靠着八口井发展出了一个村子,为了纪念善举,村子就叫八井村了。”
鹏叔果然懂得很多,我高兴极了。
“那正好,我那个同学不在医院,我们直接过去到那个村子,等到了再打听一下是哪户人家。”
彭叔回忆了一下路线,踩下油门就朝着隔壁乡开过去。
天已经彻底黑透。汽车的大灯照着乡间的石子小路,并不敢开快,晃晃悠悠,大概二十多分钟才到一个村子里。
“我没记错的话,这好像就是八井村了。”
鹏叔很默契地陪我下来,打着手电照着路。
我指着不远处地一户人家,屋子的窗户上还透着灯光。
“喂,里面有人吗?有人吗?”
就在我毫无防备的时候,身后猛然传来一阵狗叫,原来是身后的树底下,拴着一只黑狗,天色太暗就没看到,现在足足把我吓了一跳。
过了一会儿,屋子里走出来一个老头子,问我:“你是谁啊?”
“老伯伯,你们村子里是不是有一个大胖小子,叫做韦宇,他爸爸叫韦大年,现在受伤了回家养病,是不是?”
那个人有些警惕:“是有,你是谁?”
“我是韦宇初中同学,跟我坐一块的。今天没来上学,我就来看看。”
可没想到,那个老头听到我这么说,居然直接摆了摆手,让我们回去,别去他家。
我追问,为什么不能去,老头子沉默了一会儿,走过来打开门,跟我们说出了实情。
“韦大年确实从城里回来了,不假,但起因是,不知道怎么得了癔症,在工地上大闹了起来,不得已被工头送回了家,当时是五花大绑,好几个人给扛回来的。”
老头子顿了顿,接着讲起韦胖子他爸回来时的样子。
“我们村里人其实都害怕,他得了癔症,浑身力气像是用不完一样,现在回来了整整两天都没睡过觉。一双眼睛红得要滴血,大吵大叫,说要拿他的刀,和什么人大战三百回合。即使绑在床上,绳子都能让他挣断掉。我不让你们过去也是为你们好,不然肯定要被哪个样子吓到,说不定还会被他打。”
听他这么一说,我一下子就感觉到了不对劲,这哪里是什么癔症,怎么那么像是被脏东西上身了。
还是去看看吧,等明天去把师父喊来再看看,这问题不简单。
我一直纠缠着不罢休,老头才答应带我们过去。
顺着泥巴路往村子的东边走,大概七八分钟,来到了一片屋子前,老头儿指着一处三间瓦房,告诉我们:“就是那里,你们自己过去。”
说着,他转身就走了,说什么也不过去。
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果然,还没走到门口,远远地就听到一声啪啦的破碎声音。
“啊啊——哇哇——啊——”屋里传来一个男人沙哑的愤怒叫声。
手电光照过去,我朝着屋子里大喊:“喂鱼,韦宇!”
不一会儿,门开了,出来的果然是胖子韦宇。
对于我的到来,他有些意外。
“你怎么来我家了,我妈不是和老师说了吗,我爸生病了,我过两天就回去上学了。”
我把提前买好的零食递给他:“你说在县医院住院,我去了县医院没找到,只好来到你们村,摸到你家来找你了。你不喊我进去玩玩?车上吃了好几包辣条,我渴死了,快给我倒杯水。”
胖子的双眼红肿肿的,脸上犹豫着:“我,你别进来,你下次再来吧,我爸爸妈妈他们都睡着了。”
他话还没说完,屋子里立刻就传来一个女人的惨叫,然后就哇哇大哭了。
“你等我一会儿。”韦宇关上门,转头就回去了。
屋里,沙哑的嘶吼声不断。
我们在屋外等了两分钟,韦宇才重新打开门。
“韦宇,你家里到你什么事请,你跟哥讲,哥罩着你。”
我说这话的时候,觉得要是嘴巴里叼根烟,吐两口气,就对味了。
“你,你要是不害怕,就自己进来看吧。”
鹏叔站在外面候着,我自己跟着韦宇进去了。
韦宇家里不算穷,但此时整个家都乱糟糟的,都要找不到地方下脚了。
桌子被掀翻,板凳被摔烂了,地上到处都是被子的棉絮,就差屋顶没塌。
就在韦宇身后,一个胖女人正坐在地上不停地哭泣。
而在他边上,一个赤着上身,蓬头垢面,面容枯槁的汉子正坐在床上。
他瘦得不成样子了,脸上顶着一对黑眼圈,浑身皮包骨头,就像是一只骷髅。
他的脚腕被一根指头粗的铁链紧紧捆住,他愤怒地挣扎着,龇牙咧嘴,嘴唇都破咬破了,嘴角淌的到处都是血。
那床上被堆了一大摞砖头和麻袋,连着床看起来估计有几百斤,可随着他腿上的肌肉一绷紧,就那么一挣,铁链就拖着床往外移了几公分。
他伸出手指着我们几人,翻着眼瞪人:“啊啊哇,你们都该死,你们、你们都要造我的反,活腻了啊。”
“杀了,杀了!把你们全部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