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上铺着榻榻米,并未供奉神龛或者佛像,内壁一圈都是浮世绘,尽数出于大家之手,线条精湛,笔意淋漓,妖魔神鬼的战争中,每一处细节都栩栩如生,而无一例外,人物都有黄金般粲然的双眸。
数百人坐在本殿里,除了血统外,职位、辈分、功绩等也是排序的重要依据,所有人都清楚自己的位置。
江源坐在上杉家的横列中,由于内三家人丁凋零,有资格与会的人更少,他前面竟然显得有些空旷,两位头发花白的老人挺直脊背,作为已经进入本家战略部近乎赋闲的长老,上杉鹤和上杉朽栽难得拿出了精力,不过以其年龄看,未必还能栈留人世几年。
而最前方则是一位暗红长发的女孩,黑纱遮面,身穿男式的黑纹付羽织,此刻正旁若无人地玩着手柄游戏机,如此庄严的环境下,神社却专门为她准备了投影仪和屏幕。
以当代混血种的视角看,血统高危是一种隐患,但在更加传统的神社系统里,高危到一定程度便是荣耀的象征,继承自三贵子的力量,让神主也甘愿以仆从自居,名为上杉绘梨衣的女孩在这里是当之无愧的大小姐。
夏弥暗中戳了戳某人的后腰,江源面无表情,他总不好大庭广众打闹回去,而且这种行为略显幼稚。
“大家长,参会人员抵达过半,战略部石舟斋、丹生严、左上部、上杉鹤等长老,联络部负责人及下属计二十七人,三大姓计十六人,五小姓计八十四人,执行局干部计二十四人、卡塞尔学院日本分部下辖关东支部,支部长及组长十三人,关西支部支部长及组长十二人,岩流研究所十人,丸山建造所五人……共计三百二十人在此。”
黑衣秘书把登记册呈到银发老人面前。
“请政宗先生过目。”
橘政宗的面容颇具威严,眼角的皱纹示意他不再年轻,此时正认真浏览着与会名单。
江源看见源稚生姗姗来迟,乌鸦和夜叉跟在后面,这家伙向来不喜欢这种活动,如果可以的话,势必要借着理头跑掉,不过对方耐着性子来了,说明情况估计有些严重。
矢吹樱鞠躬道:“大家长,外围安全已由少主检查完毕,请指示。”
“入座吧。”橘政宗放下名单,年会也是新年庆典,但今天有着重要的事情。
“诸位,我自担任大家长以来夙兴夜寐,七年有余,近来本家的变故想必大家也有所耳闻,这无疑是我的失职,先行致歉。”
橘政宗坐姿端正,深深低下头去。
犬山贺赶忙出声道:“正统姚氏家主死亡之事是在下的疏忽,怎能让大家长代为揽责,如果您执意如此,我只能切腹谢罪了。”
事实如何所有人差不多都得到了消息,对方如此行为,是把自己放在火上烤,但反驳后,责任确定,大庭广众之下就和大家长没关系了,只能说横竖不亏。
果然,橘政宗不再拉扯,而是直接说道:“此次姚氏家主死亡事件导致本家数位A级干部和众多B级精锐死亡,因为对方的现身是出于寻求庇护,所以最终造成的后果非常恶劣,猛鬼众仿佛嗅到了血腥味的鲨鱼,已经在暗地里准备好了大动静,接下来,我希望各位能够打起精神,战争要开始了,虽然不是全面冲突,但本家要维护自己的尊严。”
“大家长,请问我们该如何做。”风魔小太郎问道,他是大般若,某种程度上相当于本家的副首领,关键时也会做些捧哏的工作。
“镇压。”橘政宗的话语里充斥着冷酷,“在座各位,包括本家B级以上成员,都需要以小组的形式单独负责一块区域,直接领导该区域内的帮会,采取责任落实制度,第一阶段为镇压猛鬼众的异动,鬼的首级可以在辉夜姬那里换取悬赏,当然,为免局面失控,本项决议只在本家内部执行。”
哗然声响起,权力下放势必会引起冲突,依附于本家的黑道帮会也未必会老老实实地听从命令,这是划分整个黑道格局的重大决定,但如果能行之有效,确实能够起到镇压猛鬼众的作用。
剑御事件让本家颜面尽失,此举无疑在重新树立威严。
江源对接下来的讨论失去了兴趣,上杉家的话语权基本都在家主身上,而上杉绘梨衣对自家权益没什么概念,通常和源稚生的选择一样,而源稚生视橘政宗为师为父,换而言之,内三家其实是大家长的一言堂。
犬山贺下台卡塞尔分部,风魔家主是大般若,龙马家主不喜权争,樱井家主具有天然劣势,宫本家主一心科研,整个蛇歧八家目前看来已经没救了。
江源没有跟源稚生拆穿橘政宗身份的想法,就算自己有理有据,对方也会认为自己看似在思考,实则是在整理偏见。
本殿最前方供奉着八张小桌,每一张桌面上都供奉着不同的长刀,刀柄处以黄金雕刻不同的家纹,橘家的十六瓣菊、源家的龙胆、上杉家的竹与雀、犬山家的赤鬼、风魔家的蜘蛛、龙马家的马头、樱井家的凤凰和宫本家的夜叉。
而在小桌下方橘政宗在纸卷上按照惯例分别写下了“战”和”忍”字,前者锋芒毕露,后者圆润如意,都有大家风范。
讨论结束,与会者挨个上前投票,绝大部分都在“战”字下面写了一笔,毕竟权力下放对个体而言算是利大于弊,夏弥见“忍”字下面的笔画少的可怜,顿时心痒难耐,江源按着她的手才没能使其如愿。
离开神社本殿后,辉夜姬朝手机上发来消息。
[本家A级干部,编号A088,督管中型黑道组织黑蛇会,辅助人员,本家B级干员,编号B322,小组:竹雀与闪耀者,请于十日内完成初步掌控,可申请清道夫人数:7人,所有行动人员开启一级自卫反击权限,重武器权限禁止,言灵使用权限通过。]
同一时间,夏弥的手机也收到了消息,内容大体相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