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
一道闪电,划破远方天空。
滚滚雷云已经近在咫尺,发出低沉的轰隆声。
景西越持伞,从山下缓步而上。
今日的目的地是京郊山上的潭台寺。
前段时间,景西越的太婆离世了,想念107岁,算是寿终正寝。
景西越的妈妈在送别太婆后,便搬到了潭台寺这边小住,为太婆念佛超度。
他对太婆的感情不深,毕竟见面的次数也不多。
不过他的母亲做姑娘的时候,每年都要去她的外婆家里住上一两个月,感情很好。
如今老太太走了,她一直都处于怀念之中。
即将抵达山顶,有沁凉的雨滴落下。
他不慌不忙的撑开伞,已经隐约能看到山顶的树梢了。
这时,一道纤细的身影,从山上下来。
对方身穿复古花色的长裙,手持翠竹伞面的油纸伞,长发规整的在脑后绾了个发髻,粗略一看特别有意境。
迎面相隔几步,女子发现是景西越,微微一愣。
“景先生。”
她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对方。
记得最后一次见面,应该是一年半前了吧。
“严小姐。”景西越微微颔首,没有给对方太多关注,擦身而过。
严妁妁回头看着男人的后背,黑色衬衣和同色西裤,西装外套搭在手肘上,身材挺拔高大。
她心头泛起丝丝的酸涩。
好歹曾经有过一段,怎的如此绝情。
“景先生是来潭台寺求姻缘的吗?”她不由自主的开了口。
随即懊恼的微微垂眸,轻咬粉唇。
他都如此淡漠了,自己何必上赶着。
景西越脚步微顿,复重新抬起,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自顾离开。
严妁妁之前和他谈过一段时间。
景西越本身对婚姻并不强求,相处到一定的阶段,自然而然的就会求婚。
而严妁妁的本职工作是编剧,出身南方。
两人是在一起朋友聚会上认识的。
相处一年后,严妁妁以年纪大了为由,和他讨论起结婚的话题。
开口就是“要和我结婚吗,不结婚就不要互相耽误下去”。
如果是正常的询问婚姻话题,景西越一定会认真考虑的。
只是她的话不怎么好听,景西越也不是那种太过理智的。
当时就扔下一句“我不耽误你了”,随后离开。
自那之后,两人再没见过。
京城不大,似乎拐个角就能碰到。
可京城有很大,即便是住在一个小区,也不一定能遇见。
严妁妁双眸有些模糊。
她知道,不是因为下雨的水汽。
“景西越,我们没有可能了吗?”她高声问着走远的男人。
可惜,对方依旧没有回音。
眼泪还是落下来了。
她移开雨伞,任由豆大的雨落在她的身上,以期望能掩饰自己此刻的狼狈。
“我到底是高估了自己在你心里的地位。”她喃喃道。
景西越不信佛。
来到潭台寺,还是去前殿上了香,然后去后边找到自己的母亲。
“来了!”一个知性温婉的年轻女子看到她,站起身,“阿姨,我先走了。”
李清瑶跟着起身,“让西越送你下山。”
“不用,我一个人没问题的。”容眠摆手拒绝,“以后有时间我再来看您。”
容眠是容家这一代唯一的女孩子,大部分时间都在国外。
这次太奶奶过世,才急匆匆的赶回来。
“你要走了?”景西越问道。
容眠摇头,“月末再走,爷爷精神不是很好。”
母子俩把容眠送到前边,一直目送到人看不见了,才返回竹屋。
“你舅爷的身子骨也不太好了,有时间多去看看他。”李清瑶给儿子倒了杯茶,自己也端起来,“随着你们的年龄日渐增长,我们也跟着一日日的老去。”
景西越无甚不可,“舅奶奶还活着?”
李清瑶斜昵了儿子一眼,“说什么胡话,你又没参加她的葬礼。”
“呵,就算是她死了,我也不会参加的。”景西越很不喜欢这位舅奶奶。
和他自身没有恩怨,只是曾经没少阴阳他母亲。
大概是太婆当年对母亲比那两个表舅还要好,惹得那位舅奶奶很是不悦。
别看表面一副温柔平和的态度,可那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情绪,真以为能瞒得过所有人呢。
李清瑶太了解儿子的脾气了,到底是没有再说什么。
他只针对那位舅奶奶,与容家其他的人相处的很好。
也知道儿子是心疼她,就这样吧。
“前殿人多吗?”方才送容眠的时候,他们走的外边的路。
“我来的时候有二三十人,雨下的这么大,一时半会的走不了。”他喝下半杯茶,“妈要在这里住多久?”
“一周吧。”李清瑶说了个大概时间,“让你爸别忘这边跑了,我白天要和别人一起听主持讲经,你爸坐不住。”
景西越点头表示知道,“听听就好,您可别信。”
“就你话多。”李清瑶笑着冲儿子凌空点了点手指,“你太婆信佛,我不信。”
她只是在用自己的方式,送别那位敬重的长辈。
“该说说你了,还不着急?封战都三个孩子了。”很日常的催婚。
景西越感觉头开始疼了。
碍于刚来,不好立马就走。
“妈,太婆刚走你就催婚,不合适。”
“这有什么不合适的,只是让你恋爱,又没让你马上就结婚。”李清瑶自有她的理由,“不管什么出身,只要家里长辈清白和睦,妈都别无二话。”
这条件不算挑剔吧。
家世不清白,可是影响考公的。
她儿子是不考公的,经商,可将来孙子孙女万一想考却政审不过关呢?
“你褚阿姨的女儿离婚了。”李清瑶不经意间就换了话题。
景西越暗暗松口气,“为什么,不对,褚阿姨是谁?”
只要不催婚,他就能陪着老妈天南海北的八卦。
“我同学啊,去年除夕去酒店吃年夜饭,和咱们邻桌的那个有点胖胖的褚阿姨。”
景西越回忆了一下,“描着大红嘴唇的那位?”
李清瑶哭笑不得,却点了点头,“就是她,人家涂红唇又没碍着你什么事。”
“哦!”景西越的印象却很深。
那是一位恨不得把全身都挂满黄金的胖阿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