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在科研大院里的，普遍都已经年过半百。

    而且出身有一半是农村的。

    所以这亲戚着实不少。

    有很少联系的，自然也有死缠烂打的。

    这种时候通常晾着就可以，反正没有主人发话，这些人也进不去。

    九月初，家里兄弟俩也入学了。

    两周岁，是园里最小的宝宝。

    十月庆典结束后，原本看着身子骨很好的封老太太，突然就垮了。

    聂扶摇得到消息，赶到医院时，老太太肉眼可见的瘦了很多。

    脸色蜡黄，精气神不剩多少。

    “这是怎么了？”

    明明十天前看到她时，瞧着还很健康的。

    短短几天功夫，居然变得如此羸弱。

    封战面容哀愁，“食道癌，尚且在早期，可以治疗，只是奶奶年纪大了，不知道能不能受得住。”

    “上次体检没查出来？”家里好歹是医学世家。

    “距离上次体检已经是五个月前了，查的没那么仔细。”也就是近段时间，感觉到吞咽时有异物感，才被老爷子带到了医院做检查。

    说着，外边进来一位中年医生。

    “检查报告。”对方将报告递给聂凌川，“良性，可以做手术。”

    病房内的众人总算是松了口气。

    随即开始担心她这么大年纪，做手术时的风险。

    老太太表现的很乐观，活到这个岁数，生死已经看开了。

    四代同堂都体验过了，纵然走了，也没有遗憾。

    “别那么严肃，看到你们这个表情，我心里也不舒服，高兴点。”【1】

    【6】

    【6】

    【小】

    【说】

    她努力调节着气氛。

    家里的老太太住院了，儿孙孝顺，谁能笑得出来。

    “三叔呢？”

    “做手术呢。”聂凌川把报告还回去，“麻烦程医生了，我奶奶的手术由谁主刀？”

    程医生道：“我主刀，不行吗？”

    “行！”聂凌川把人送出去，“接下来辛苦老程你了。”

    “嗨，这有什么，咱们做医生的不就是这样嘛。如果里边躺着的不是你家属，你上也行。”

    无非就是关心则乱。

    别说手术了，大多医生甚至都不会给家人问诊。

    “扶摇啊。”

    老太太招呼聂扶摇。

    她走上前，握住老太太的手。

    “你也听医生说了，我这是良性的，就别让孩子来医院了，等我出院再去家里看我。”

    医院这种地方，大人都扛不住，更别说孩子了。

    聂扶摇可不管这个，“有封战在呢，奶奶就别想太多，好好地听医嘱，该如何就如何，现在的唯一目的就是把身体养好。”

    “你呀。”老太太无奈。

    儿孙工作都忙，临近傍晚，老太太就开始赶人了。

    “行了，你们都走吧。晚上有护工，还有老三在，这里用不到你们。”

    随后，封唯走了进来。

    手里还拎着一个保温饭盒。

    “对，有我在，这段时间我就留在医院了，你们都忙自己的。我一个人跟着跑前跑后就可以了，没必要一大家子跟着来回折腾。”

    “爸你也回去，一把年纪了，别我妈还没好，你倒跟着累到了。”

    老爷子也没坚持。

    “行，我在家里闲着，明天再来，你们几个该上班上班。”

    封战夫妻俩回自己家了。

    封祁和妻子陪着老爷子回到了老宅。

    如今三代人住着不同的大院，好在离着不算太远。

    真要说起来，年轻夫妻俩住的离中心最远。

    算是远离市中心的市中心了。

    “爸！”

    封祁找到了在庭院里纳凉的老爷子，“在想我妈？”

    “是啊。”老爷子叹息道：“知道我们都上了年纪，想不到你妈别我先倒下。”

    夫妻俩恩爱几十年，也做好了对方先离开的准备。

    可真到了这一天，他还是难以接受。

    也是他粗心了，之前本以为是一次感冒。

    谁想到居然是癌症呢。

    当听到“食道癌”这三个字的时候，老爷子的大脑都懵了。

    医生如何说的，他好像根本听不进去。

    整个人云里雾里的，四周都是白茫茫的一片，愣是找不到出路。

    幸好是良性的，手术后好好养着，还能活个好多年。

    “我和你妈也到岁数了，之前还想着回老宅去住两年呢，你妈也经常惦记着，现在是不指望了。”

    老家那边的医疗条件比不上京城。

    老妻手术后，三年五载的是没办法回去的。

    到那时，再想回老家看看，也不能够了。

    “给老二打电话了？”

    “打了，他那边走不开，定的明天的飞机。”

    老爷子也不失落，老二的工作性质不同，还在南方，哪里是说走就能走的。

    既然交给了国家，就要做好长期见不到面的心理准备。

    “打电话说声，别跟着折腾了，等年底抽空回来吧。”

    之前回京城工作了两年，很快就再次被调走了，升了职。

    封祁也没反驳，给二弟打电话说了声。

    那边刚开始不答应，还是被老爷子念叨了几句才作罢。

    “你们过几年也要退休了……”

    “可能退不了。”封祁笑道：“最近延长退休的会议开了不少次，不意外明年就要实施了，我退休还有几年，再多加五年区别不大，倒是孩子他妈，原本再有不到两年就要退的，现在还得多干五年。”

    老爷子点头。

    “以前平均寿命短，55岁退下来合适，现在寿命增加，退那么早的确不合适，退下来也没事儿干，人呐就不能闲着，保管闲出病来。”

    封祁赞同的点头，“闲出病的可能性不高，她的爱好不少。”

    反正不管怎么说，延期退休近乎板上钉钉了，只看具体明年还是后年。

    即便是后年，新规基本在三月前就能定下，妻子也是赶不上的。

    父子俩在凉亭里聊到很晚，才各自回房休息。

    另一边。

    封战拥着聂扶摇。

    “孩子一天天长大，长辈一日日变老，只能无力的看着他们相继老去。”

    聂扶摇安慰道：“生老病死人之常情，没人可以长生。生前把孝心尽到了，纵然他们离去，也不需要惋惜，毕竟我们早晚也有那一日。”

    “再说，奶奶是良性的，不会那么早离开我们的。程医生算是圈内数得着的肿瘤科医生，有他在，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