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宁大脑一片空白,目光茫然地看着楚黎川。
他在认真听电话,可还不等他说话,那头已经挂断。
“我有个儿子。”楚黎川放下手机,没有看向恩宁。
恩宁浑身石化,过了好半晌才恢复些许反应。
“抱歉,我就是太震惊了!认识这么久,你从来没有提起过……”
恩宁急忙为自己的失态解释,生怕楚黎川误会。
楚黎川起身走向浴室,在浴室门口,回头看向依旧呆坐在沙发上的恩宁。
“还给我洗澡吗?”他手臂受伤,确实不方便。
恩宁怔了下,神色不似之前那般轻松自在,多了几分回避。
“我……”
“我们还是夫妻。”楚黎川的语气里多了几分霸道。
恩宁低着头,走向浴室。
她依旧像昨天那样,帮楚黎川擦洗身体,洗头,吹干,在他脸上涂上面霜。
只是不再像昨天那样和他有说有笑,氛围温馨。
一直刻意低着头,举止有规有矩,生怕和他产生丝毫暧昧。
楚黎川忽然将恩宁抵在洗手间墙壁上,墨黑的眸底噙着一丝怒意。
“嫌弃我了?”
“怎么会?我也是做母亲的人!”
“那你什么意思?”
恩宁抿了抿嘴唇,垂下眸子,遮住眼底的痛色,“我不想成为别人感情的入侵者。”
她觉得,现在和楚黎川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从另外一个女人那里偷来的时光。
这种感觉很难受。
像个坏女人!
很对不起那个叫洋洋的男孩,也对不起为楚黎川生下洋洋的女人。
晚上睡觉时,恩宁想分房睡。
俯身去拿枕头,手腕一紧,被一只大手紧紧握住。
“我不会碰你。”楚黎川已经习惯晚上睡觉身边有恩宁陪伴。
恩宁何尝不是?
她犹豫一阵,掀开被子躺下,只是特意和楚黎川保持距离,紧紧贴着床沿。
房间里只有一盏小夜灯,光线昏暗,朦朦胧胧看不真切。
楚黎川和恩宁都没有睡意。
周围很安静,可以清楚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楚黎川忽然出声,打破沉默,“没有告诉你,不是刻意隐瞒。”
“我知道,我们是契约结婚。”
楚黎川从一开始说得很清楚,不会和她婚姻长久。
恩宁突然很羡慕那个给楚黎川生孩子的女人。
楚黎川是个极有原则,很有责任感的男人。
他一定对那个女人很好吧?【1】
【6】
【6】
【小】
【说】
且会对那个女人一辈子负责到底。
恩宁意识到,她和楚黎川这辈子都没有可能了!
心口很痛,痛得她差点流出眼泪。
被子下的双手紧紧握在一起,忍住眼角酸涩,极力保持平静。
“几岁了?”恩宁问。
“四岁,和欣欣一样大。”
“离异吗?”恩宁又问。
“和你一样。”
原来也是未婚先孕。
“孩子现在在哪儿?”那个孩子一定和楚黎川一样好看吧?
“和他妈咪一起生活。”
“你们将来……”恩宁声音很低,低得连她自己都几乎听不清。
“会结婚吗?”
楚黎川不说话了。
他不想说,和安然没有感情,不会结婚那种话,那无疑是在变相暗示恩宁还有希望。
接下来的两天,恩宁依旧贴心照顾楚黎川,事无巨细。
只是不再像之前那样亲密,话也少了,俩人之间仿佛隔着一堵厚厚的墙。
楚黎川很不喜欢这样的转变,但又不得不面对现实。
洋洋这几天经常给他打电话。
洋洋极少这般黏人。
楚黎川很清楚,是安然耍的小心机。
但碍于手臂受伤,不想外人知晓,只能说工作忙。
安然见楚黎川迟迟不肯回来,愈发坐不住了。
她拉起沙发上的洋洋,呵斥道,“你就不能和爹地多说几句话吗?每次都是匆匆挂断!你爹地那么聪明,一下子就能猜到是妈咪让你给他打电话,喊他回家。”
“爹地在忙工作。”洋洋不耐烦推开安然,拿起沙发上的机器人。
“你可以撒娇,哭着吵着让他回来!他很疼你,一定会回来。”
“我哭不出来。”楚羿洋抱着机器人想要上楼,被安然一把拽了回来。
“洋洋,别的小朋友都有爹地陪伴,你不希望爹地一直陪着你吗?每天和洋洋在一起吃早餐、午餐、晚餐。送你去幼稚园,接你放学,给你讲睡前故事,周末带你去郊游,陪你打球,游泳,骑马……做所有你喜欢的事。”
“爹地不喜欢回家,我们为什么要强迫他?而且,我自己玩也很开心,为什么非要爹地陪着我?”洋洋不高兴地说。
“他是你爹地,就应该无时无刻陪在你身边。陪你一起生活,一起成长。”安然情绪激动,紧紧抓着洋洋的手臂。
洋洋吃痛,推开安然,“爹地每天在家陪着我,谁工作赚钱,你吗?”
洋洋退后好几步,满脸嫌恶,“幼稚园的小朋友都知道,爹地赚钱,妈咪才有名牌包包和珠宝!那些整天在家陪老婆孩子的男人,都是无用男!”
“我讨厌妈咪!”洋洋大声喊完,转身跑上楼,一把关上房门。
安然跌坐在沙发上,神情彷徨。
她不敢给楚黎川打电话,只能给楚蔓可打电话哭诉。
“蔓可,你知道黎川在云城的地址吗?”
“安然姐,你怎么知道我哥在云城?我不知道,我没有见到他。”楚蔓可不敢说实话,生怕事情闹大,只能说谎搪塞。
况且,她确实不知道楚黎川在云城的具体位置。
这几天给楚黎川打电话,他都拒接,也不知道在忙什么?
安然知道楚蔓可不想说实话,闲聊几句挂断电话。
“靠谁都不如靠自己。”安然将手机摔在沙发上。
恩宁完成西餐厅的工作。
顾焱前来检查,看到栩栩如生,仿佛从墙壁里走出来的两头大象,当即敲定和恩宁长期合作。
顾焱给大象拍了照,发给赵老师,表面说是让赵老师点评,实则是让赵老师知难而退。
没过多久,赵老师回复,“还可以,在国外,有空聊。”
顾焱看到回复,笑得前仰后合,“好想亲眼看到赵老师灰头土脸的表情!恩宁,我要给你涨工钱!感谢你为我节约一大笔开销。”
恩宁拒绝了,“多谢顾总美意,涨工钱就不必了。顾总觉得满意,日后多帮忙介绍几位客户。”
“恩宁,你很会做生意拉人脉!”顾焱笑着赞道,“你放心,我一定给你介绍更多的客户。”
等顾焱离开,乔晨光才探头探脑从外面进来。
他这几天工作忙,每次过来都很晚。
恩宁侧面和乔晨光打听,嫌疑人的画像画出来没有?
乔晨光叹气摇头,“受害者喝多了记忆模糊,画了好几个版本,又说都不是。”
恩宁拉着乔晨光,递给他一支铅笔,“能帮我画一双眼睛吗?”
恩宁对当年那个男人的记忆同样模糊。
但那个男人的眼睛,时常出现在她的梦里,犹如魔咒,挥之不散。
那是一双火热的,血红的,霸气又狂野的一双眼睛。
像鹰隼,像猎豹,又像来自地狱的恶魔。
乔晨光根据恩宁的描述,很快画出一双眼睛,
恩宁看到那双眼睛,心脏猛地抽紧,脸色一片煞白。
“恩宁,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乔晨光晃了晃恩宁,问,“这双眼睛是谁的?”
“没什么!”恩宁急忙将那张纸叠好,放入包里。
这时,恩宁手机响了。
是一个不知何时,出现在她的好友列表的陌生女人。
她问,“是恩宁吗?”
“我是,你是哪位?”
“我是安然。还记得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