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场的目光落在梁萧身上。
众人这才意识到,梁萧能以七品官阶参与本次朝会,说明他的功绩……
邢风看了李心文一眼,后者识趣地退到他身后,一言不发。
“其一,印花税收效明显,按照工部的初步估算,全国每年印花税能额外增收六十万贯到一百七十万贯。此等绝妙良策,正是出自梁爱卿之手!”
端木操等人神色一变,一脸难受。
只有拓跋烈微微颔首,面带微笑,心中对梁萧忌惮更深。
还是他儿子看得透彻,此子当真不凡,不该贸然行动!
李心文艰难地扭头看向梁萧,见他宠辱不惊,心中更是五味杂陈。
相比之下,自己作为大楚骠骑的爱女,被视为大楚最优秀的女子,作为大楚副使出使大周,却因为一时冲动,当众为难梁萧,自取其辱,还得靠邢风替她收拾烂摊子……
现在她有些懊悔,自己确实轻视梁萧和邢风了。
因为她听清了大周女帝的话:这只是功绩其一……
段云衣又道:“其二,是梁爱卿改进制盐工艺,降低成本,提升产量。按照工部预算,朝廷每年至少可以合理增收白银二百万两。”
“二百万两?!”端木操等人瞳孔一缩,纷纷看向工部尚书杨陵。
杨陵只是面带微笑。
财不外露,但有时也需要适当的宣传,提振国家信心。
他的估算可不只是这点,但段云衣和诸葛晖一致认为,应该等东海盐田正式确定增收情况之后,再给梁萧加赏不迟,以免招致这些世家更激烈的反对,不好收场。
现在只预估每年增收二百万两,也足够给大楚一点小小的震撼。
“其三,梁爱卿以工代赈,招募流民为工人,在一定程度上维护了京城的治安,应予以肯定。”
第三件功劳相比前两件,倒是显得有些微不足道了,众人没有反对。
邢风罕见的面露惊讶,李心文的眉头颤动,宣示着此刻内心的震撼。
印花税?盐政征收二百万两?
此等功绩,放在大楚足够加官进爵!
端木操与同僚们对视,惊疑不定。
杨陵作为工部尚书,一向是以诸葛晖为榜样的,行事稳重,不会轻易下结论。
他说增收百万两,意味着实际增收只会多,不会少!
也意味着,梁萧的功绩足以……
“梁爱卿忠君报国,又有如此大功,朕有意令其承袭其父兰陵侯之爵位,再加官给事中。”
段云衣话音刚落,吏部尚书端木节第一个出列反对。
“吾皇三思!梁萧本是罪臣之子,未及弱冠,能破例受封一品皇商,定为七品,实属皇恩浩荡!我朝给事中,官居从五品,一次连跳二品,万万不可!”
段云衣的心中无名火起,冷声问道:“有何不可?”
诸葛晖也看不下去了,出列反驳。
“端木大人此言差矣!甘罗十二岁可为上卿,梁萧十七岁也不过只是因功受封五品。他虽未及弱冠,可今日吾皇与诸位有目共睹,其能力、才学与胸襟与两位端木大人相比,高下立判。”
“梁大人能为国家增收,其能力足够得到肯定。”杨陵也点头附和。
端木节顿时语塞。
有诸葛晖挡在前面,他身为尚书也不敢造次。
这位可是无人不服的开国丞相,各大世家最不想面对的角色,比段云衣和定国侯还难对付。
若没有诸葛晖和定国侯,他们有绝对的自信,迟早能把段云衣玩弄于股掌之间。
这一文一武,维系大周国祚四十年,功不可没,德高望重。
“可是!”
端木操正要出列说点什么,被身后的拓跋烈悄悄扯了一下官服。
拓跋烈朗声道:“吾皇圣明!”
兄弟两人这才冷静下来,意识到情况不妙。
再这么当着大楚使臣的面怼自家君王,他们这两个尚书可能没得做了。
连拓跋烈都发声支持,群臣也不再反对,陆续出声附和。
段云衣这才心满意足,当即下诏,由梁萧承袭兰陵侯之爵位,并加封从五品给事中。
梁萧就在端木操等人嫉恨的注视下,接了兰陵侯印绶、给事中的官印和官服。
邢风等人安静看戏,也确认了大周朝堂的情况。
“邢大使对我国招待可还满意?”
直到段云衣发话,邢风才作揖回应:“礼数周到,不胜感激!我奉吾皇之命,希望能与贵国加强两国交流,包括且不限于文学、通商、水运,为他日两国正式结盟打好基础。”
“此事不难,待朝会结束之后,邢大使自选时间,与本朝右丞相商议即可。”
邢风恭敬谢过,又向段云衣传达大楚皇帝的问候,带着李心文退出大殿。
两国现场的外交,总算以和颜悦色收场,李心文的冒失并没有造成影响。
梁萧的出现,对这些世家大臣而言,太不合时宜。
大臣们无力阻止梁萧加官进爵,也只能先选择眼不见为净。
朝会结束,端木节、端木操与拓跋烈等大臣走出了皇宫。
端木节见四周没有外人,才忍不住问拓跋烈:“拓跋大人何故支持梁萧……”
拓跋烈无奈道:“今日之事,二位也应该明白,呈口舌之利只能适得其反,并不能对此子造成实质性伤害。眼下此子携报纸之利,也在夺取咱们经营多年的舆论权,二位稍有过失,此子便有可能添油加醋通告全城。二位明白我的意思?”
端木节无奈点头:“明白了,咱们是该做点实事,对此子,一击致命才好!”
拓跋烈总算放心,想到被诸葛晖排斥到江北江南的独孤家和公羊氏,也不禁恼怒:“这诸葛老贼高瞻远瞩,老谋深算,才是最难对付的。老夫有预感,他有意培养梁萧作为接班人,毕竟他年事已高,总得考虑身后之事。”
众人神色一变,旋即咬牙切齿。
就是诸葛晖妨碍世家谋国!
现在,又有梁萧这么个少年横空出世……
段云衣把梁萧带到偏殿,注视着梁萧,柔声道:“今天还算顺利,这给事中也算是你的虚职,你不必操心政务。”
等梁萧谢过之后,段云衣又道:“你是正月生的,朕生于腊月,其实也只大了你一年一月。往后,朕也会把你当朋友看待,你不必拘束。”
梁萧欲言又止。
“难道你不敢和朕做朋友?”段云衣眼里多了几分失落。
梁萧神色一变。
“做做做!陛下这几天要保重身体,多休息啊。”
段云衣眉头微微一颤。
这个混蛋,又以为她是因为月事来了,才心情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