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出头,所需要的努力是旁人难以想象的,如此才养成了闻人时那人前人后各有一套的性格。
船上吵吵闹闹一阵,张管事勉强敷衍过去。
陆韵正在看着尸体,有点看不明白。
这些尸体从外表看,其实是完好的,没有缺胳膊少腿的,唯一少的就是这些人身上的血液。
凶手将他们的血液全部吸干,导致这些尸体像个干尸般躺在地上,瘦弱而诡异。
“没看到外伤。”
温如玉轻声说着,他看得出陆韵对这尸体很感兴趣。
“嗯。”
陆韵点头,她在想,这不像是情书生的手法,难不成真的只是闻人家内部的争斗,自己又幸运的撞上了?
张管事的差人里里外外搜了一遍,没找到可疑的人,不过宝船自腾空后就没停过,那凶手一定还在船上。
自己解决不了,张管事只能联系上面的人。
当日下午,宝船在一处城池停下,不是为了上下客,只为接一个人。
一个陆韵认识的人。
“陆姑娘,温公子,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两位。”
闻人时该已知晓事情经过,他的面上不见惊慌,摇着扇子,和两人打招呼。
闻人时的眉眼舒展,他的长相很大气,笑起来时,颇具风流,而这风流,是对方刻意营造出来的一种假象。
打过招呼后,多看了眼陆韵背后的无拙,闻人时就去和张管事的对接。
宝船再度腾空,朝着目的地而去。
陆韵倒是没想到,闻人时会亲自来解决这个问题。
有闻人时出面,张管事定心,动作更大,宝船上下三层,再带人搜索一遍。
这行为让不少人心生不满,对峙便发生了。
“你就是闻人家的五公子,什么时候仙宝商会的人做事如此不知道分寸了。”
“我们是客人,是看在商会的面子上,不是什么五公子,之前已经搜过一次,凭什么再来,还是觉得凶手藏在我们的房间中。”
吵闹声音很杂,之前咄咄逼人的锦衣公子却站在人群中没说话,可那表情显然是在看好戏。
闻人时看向对方的眼底闪过隐晦的光亮,他的声音很平稳:“凶手自然在我们之中。”
“此番行为,只是以防万一,放心,今夜我一定加强守卫。”
“也请大家待在屋子里,不要随意在外走动。”
闻人时不卑不亢,面对这些针对没有乱了方寸,只按照自己的想法做事,很是霸道。
不少人被这话堵住生了火气。
这两日他们也听说不少闻人时在闻人家的情况,然而人家到底是仙宝商会的五公子,嘴上说几句,还能真得罪死不成。
安抚了客人,闻人时再度找上陆韵和温如玉。
“两位,能否请你们帮忙,帮我找出凶手。”闻人时开门见山。
陆韵和温如玉对视一眼,并未开口。
说实话,他们没必要插手这件事情中,闻人家的内斗,陆韵也不想卷入其中。
“温公子,您此去无妄谷,是为了洗髓草吧?”
见两人犹豫,闻人时抛出了自己的诱饵,听闻此话,陆韵都为之挑眉。
其实她对温如玉去无妄谷的目的有所猜测,也猜到这洗髓草。
洗髓草是洗髓丹中最重要的材料,而洗髓丹能易经伐髓,让人重获新生。
温如玉的身子骨太差,短命之说从未停止过,洗髓丹是他的救命药。
可洗髓草难得,极品洗髓丹所需的五百年洗髓草,更是神阵门这十几年寻遍各处都不曾见到的东西。
听闻人时这意思,他知道在哪里不成。
不得不说,这诱饵足够令人心动,温如玉望着闻人时,两人个头相当,体型上温如玉更加清瘦一点。
比容貌,温如玉却更深一筹,那一头银丝如月华倾泻,干净的瞳孔中映着闻人时的身影。
这种眼神让人很不自在,仿佛所有野心都会在其中放大。
闻人时身体略僵,可他并未移开目光。
他是有所求,也有所给予,这是交易,不是威胁。
“好,我答应你。”温如玉的声音清如水,不见欲望。
闻人时放松不少,他缓缓道:“那我也不瞒着温公子,无妄谷中的那逐洗髓草,年份决不低于五百年,是我仙宝商会的人亲眼所见。”
“至于所在位置……等我找出凶手后,我再告诉温公子如何?”
“可以。”温如玉应着,长捷在脸上落下青影,遮掩思绪。
自始至终,陆韵没插手这两人的交易,结伴而行不代表两人交心,温如玉的决定她陆韵不会干涉。
闻人时的目光放在陆韵身上,几番犹豫,终究轻叹:“我暂时还想不到能让陆姑娘心动的东西。”
“如果陆姑娘愿意帮忙,算我仙宝商会欠了陆姑娘一个人情如何?”
是仙宝商会,而不是他闻人时,这是在说,闻人时他自信自己能掌握整个仙宝商会。
以商会出面还的人情,那可就大了。
陆韵摸了摸背后的无拙,笑笑没回答,这是婉拒。
闻人时也没再勉强,离开了。
陆韵回了自己的房间,靠着窗户看着外面的风景,想着刚才的事情,面容沉静。
说是还人情,实则是希望将陆韵和他闻人时绑定在一起,区区一个陆韵并不值得闻人时抛出这么大的利益。
可陆韵身后有藏剑宗,以陆韵如今在藏剑宗的表现,未来不可限量,闻人时这是在押宝呢。
而这宝,曾经闻人时是压在凤玉瑶身上的。
在商言商,而商人唯利是图,这一点在闻人时身上还真是发挥的淋漓尽致。
不过因为温如玉答应帮忙,陆韵到底是多留一份心。
白日里平静,日头西沉,幕布下落,陆韵盘腿打坐,安心修炼。
外头夜色渐浓,宝船浮空,头顶明月似唾手可得。
在这轻柔月色下,宝船上有护卫巡逻着,他们双眼瞪大,努力寻找黑暗中的端倪。
有一道身影在巡逻的缝隙中,来到二层。
那黑影身形很轻,落地无声,月色洒落在走廊上,将那影子拉长。
那人停在一处门口,将门推开一小缝隙,往里面扔了什么,随即静悄悄等待着。
带着面具的来客看不清长相,裸露的那双眼睛阴寒而血腥,像是忍耐已久的饥渴野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