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烈的声响在空中炸开,无数气浪推出,周围的一切都在这股力量中泯灭。
作为渡劫的人,月在这一瞬,所有生息都在快速消亡。
“吼!”
腾风虎在最后一刻还是冲了过去。
第九道天雷已落下,头顶上的乌云正在散开,没有霞光,没有天地异象,毫无疑问,月渡劫失败了。
前方,天劫的余威还在席卷着一切。
腾风虎的身体在爆炸的力量中,皮肉被摧毁,血液在空中洒落,显得格外凄惨。
可它没停下来。
顶着那压力,不断前进。
眼见对方的气息也变得虚弱起来,陆韵正想阻止,却被云水清拉住胳膊。
“再等等。”
他说着,那目光认真的看着腾风虎在,好似在期待着什么奇迹的诞生。
“它体内的神兽血脉,在雷劫下被引动了。”
腾风虎是一头拥有神兽血脉的妖兽,有那份传承血脉在,腾风虎生来就是顶级妖兽,足以碾压众多妖兽。
强悍的血脉让它异于其余妖兽,却不代表它会成为真正的白虎。
这种力量最终是否能觉醒,也是二话。
不过就算无法觉醒,血脉之力也会长存身体中,等待一个合适的机会。
现在,就是机会的到来。
腾风虎和兽王月两者之间的感情如此深厚,腾风虎自是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月就这么在自己面前离开。
一面,哪怕是最后一面,它也想去见一见。
所以它没有去等天劫的平息,而是在这最后的时候,顶着天劫的力量,强行走入那浩瀚的力量中。
在那其中,腾风虎犹如一个刚出生的幼崽,悲鸣着,哀嚎着。
每一声都那么的不甘和痛苦。
它体内的血脉,在这强烈的情绪波动下,给予了它回应。
那股血脉力量,正在强化它的身体,一点点,帮它走上更高的层次。
而当血脉彻底被激活的那一瞬,陆韵见到,对方身上的伤口在快速愈合,皮毛中的一些杂乱颜色变浅。
银白相间的毛发覆盖全身,如丝绸般流畅顺滑,那执着望向前方的虎目炯炯有神。
行动之间,龙行虎步,踏飒如流星。
它的身体变得如同寻常虎类大小,可哪怕肉身变小,对方身上释放的气息却更加可怕。
从妖兽,一跃成为神兽。
这种从根本上达成的蜕变,在天劫的力量下,完成了。
腾风虎似有所感,它加快步伐,来到月所在的地方。
这会,余波在消散,陆韵和云水清也跟了过去。
焦黑遍布整个地面,巨大的坑洞中撒遍血色,到处都是劫雷造成的遗留痕迹,焦土中,万物圣灵如烟散去。
那中央,一个身体蜷缩在一起,分不清是人还是兽。
是月。
兽王月。
陆韵用灵识探查着,勉强能找到属于月的一丝丝气息。
很微弱,就像是一缕缥缈的风,即将消散在此地。
没能撑过最后一道劫雷的月,肉身被摧毁,神魂在消散,几个呼吸间,留在此地的将是尸体。
“嗷呜!”
腾风虎咆哮着,它跪在月的身边,用脑袋顶着对方,不断的呼唤着。
可月没有反应。
作为旁观者,陆韵沉默在一边。
她有很多丹药,可她知道,那些丹药救不了对方。
月的身体成了一个漏斗,曾经修行的灵力疯狂外涌,哪怕用丹药补充,药力也无法再对方的身体中存留。
雷劫之下,保有全尸,已是幸运。
可腾风虎不愿接受这个命运。
它舔了舔月的身体,锋利的爪子刺入自己的心口。
如今作为一个真正觉醒神兽血脉的腾风虎,不……是白虎。
它身体中流淌的,自然是属于纯粹神兽的血液。
而这种血液,对于妖兽而言,是大补之物。
喷涌而滚热的鲜血洒落在月的身上,充沛的神兽力量在将月包裹住。
它在强行留住月的存在,以它神兽血脉为代价。
随着那股力量的抽空,那银白漂亮的毛发在变得暗淡,灰扑扑的颜色诉说着对方力量的减弱。
属于神兽的特征在缓缓消失,骨骼脆响,它的身体正在退化。
从进化到退化,不过几息。
见此,陆韵叹息一声,走到对方的身后。
“主人,帮我,呜呜呜……”
属于孩童的哭声在陆韵脑海中响起,那声音中,是属于对方恳切的请求。
说起来,对方其实也没诞生多久,按照妖兽的年龄来对方还是个孩子。
在对方的呜咽中,陆韵手放在月那如焦炭般毫无生机的身体上。
丹田中,自她迈入元婴期那一刻,金丹破碎成婴。
一个和她一模一样的小元婴盘腿坐在丹田中,身上散发着浓浓灵光。
元婴一只手上,捏着一朵碧色的花瓣。
本该五瓣,在使用几次后,就只剩下最后的两瓣。
碧生藤,来自神树青木的祝福,蕴含着无与伦比的生机,几次将陆韵从将死中拉回来。
此刻,陆韵一手按在月的心口,碧生藤中的力量被她输送进这个无底洞的身体中。
强悍的生机,抚平那些焦黑。
焦土剥开,露出属于月的容颜,可对方依旧躺在地上,毫无生息可言。
一人一兽没有停下。
小元婴一手拈花,脸上露出悲悯的神情。
掌心中,其中一片花瓣正在失去色泽,从饱满的碧变成毫无生机的灰色,然后……凋落。
消耗掉一片花瓣生机后,月的身体还是毫无起色。
陆韵抬头,看着腾风虎心口那拳头大小的血洞,属于神兽的心头血不要钱的滴落。
哪怕它的附体极度虚弱,它也没有停下来。
长睫垂落,在脸上留下一片阴影,陆韵神色很平静的开始抽取最后一片碧生藤的力量。
如海般的生机,搭配神兽的血脉,统统涌进月的身体中。
这两股力量并不冲突,反而极度的融洽,以不容拒绝的姿态,牢牢将月的一线生机锁在身体中。
身体表面布满伤痕,破烂的身体,在一人一兽的强留下,在泯灭的边缘摇摇欲坠,可那一缕星星之火始终没有熄灭。
如此,便有希望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