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桢夸赞了一句,而后话音一转:“不过还需改进一番,比如上面的进料口,可以用木板做成漏斗状,这样麦子下落的速度会更均匀。另外下方需得加装出料口,方便装袋。”
“对呀,俺怎地没想到呢。”
陈木匠一拍脑门,神色恍然。
拍了拍他的肩膀,在其他两名木匠羡慕地目光中,韩桢笑道:“走罢,随我去拿赏钱。”
“多谢村长!”
陈木匠喜笑颜开,同时还不忘斜了一眼另外两人。
见他这副得意的模样,两个木匠纷纷啐了一口。
见状,韩桢安慰道:“你们也莫要气馁,平里日可多琢磨琢磨,若是能做出有用的农具,也可寻我来领赏钱。另外,一台脱粒机和鼓风机还不够,还要三台,到时我按照一贯一台的价格收购。”
闻言,其他两人这才露出笑意。
按照这么算,他们一人也能分到两贯钱呢。
……
夕阳西斜。
金色余晖洒下,为三座大山镀上了一抹金色的外衣。
劳累了一天的村民纷纷扛着锄头,漫步在田埂上。
里长站在一颗大槐树下,扯着嗓子喊:“大伙先别回家,去谷场集合,村长有话要说。”
闻言,村民们纷纷面露好奇,三三两两的朝着谷场走去。
如今,韩桢在小王村的威望已经超过了里长。
除了勇猛无双之外,私底下还传言他有一门点石成金的仙法。
只一天功夫,便赚了几千贯。
很快,全村上下六百多号人,全部汇聚在谷场上。
“先静一静,我说几件事儿。”
韩桢一开口,嘈杂声立刻消失,人群为之一静。
他也不墨迹,开门见山道:“第一件事,我买了五头耕牛和二十头驴,这些牲畜可租赁给你等使用,费用是两斗青饲,租赁期间牲畜的口粮也由你们负责。到时若要租赁,寻朱正则登记便可。”
之所以买这些牲畜,本就是为了惠民,解放劳动力。
租金几乎可以算没有,等同于让这帮村民解决牲畜的口粮而已。
话音刚落,村民们顿时面露喜色,语气兴奋的议论纷纷。
韩桢静静站在那里,给他们消化的时间。
片刻后,人群再次安静下来,一个个村民目光期待的盯着韩桢,等待他宣布接下来的事情了。
“第二件事,是这脱粒机和鼓风机。”
韩桢指了指身边的两台机器,随后吩咐道:“陈木匠,你们三個上来给大伙示范示范。”
下一刻,陈木匠三人从人群中走出。
“这可是好东西,你们瞧好了。”
陈木匠故意卖弄一句后,握住摇把开始转动。
另一个木匠则抱起一摞麦秆凑上去。
只听得噼里啪啦一阵响动,麦秆上的麦穗眨眼间便被滚轴上的竹条打落。
哗!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哗然。
以往想把麦穗从麦秆上弄下去,需得将麦秆铺好,接着用链枷不断敲打,又或是拖着石碾子慢慢碾动。
不但费时费力,而且还脱不干净。
残留在麦秆上的麦子,还需用力敲打一遍才能掉下来。
三亩田地的麦子,往往要耗费好几天的时间才能完成脱粒。
若是倒霉遇到下雨天,那就更麻烦了。
现在有了这东西,只怕用不到一个时辰,便能把三亩地的麦子全部脱粒。
这让他们怎能不惊讶?
然而,陈木匠的表演还未结束。
只见他将地上脱粒的麦子全部扫到簸箕中,随后慢慢倒入鼓风机内。
而第三个人早已开始摇动风轮。
随着麦子倒入进料口,麦子中混杂的麦秆屑和碎叶子全部被吹走,出料口则不断流出干净的麦粒。
人群中又响起一阵惊呼。
陈木匠三人演示结束,韩桢双手虚压,等到人群再次安静后,他朗声道:“脱粒机这些农具,同样对外出租,租金是一斤麸皮。”
略微顿了顿,韩桢继续说道:“第三件事,目前石灰窑和制盐厂招工三十人,月俸三百文,管早晚两顿饭。其次,我准备在村子前的山头修建山寨,阻挡官兵和匪寇,修建山寨同样管饭给工钱,男人二十文一天,女人十文。”
不等村民反应,他竖起第四根手指:“第四件事,即日起开始征兵!”
征兵?
听到这两个字,原本还兴高采烈的村民神色一变,惊疑不定的看着他。
对他们的反应,韩桢并不意外,好整以暇道:“凡十六岁以上,四十岁以下男子皆可参军,入伍后提供一日三餐干饭,每三天一顿肉食,月俸五百文钱,另有若干福利。”
一日三餐,还是干饭?
每三天一顿肉食?
还有五百文俸禄?
一时间,人群一阵骚动。
无他,实在是待遇太好了。
不少人在心中盘算了一番,发现参军竟比种田还划算。
其实韩桢开的都是基本条件,因为想要练出一支具备战力的军队,一日三顿干饭和肉食是必备的,否则根本无法维持高强度的训练。
只能说全靠同行衬托。
北宋初期士兵的待遇还不错,以禁军为例,上等禁军月俸千文,中等禁军七百文,下等五百文。
除了月俸,另有多项福利,比如月粮、春冬衣、特支钱、雪寒钱、柴炭钱、银鞋钱等等。
并且,北宋是募兵制,一人入伍全家都会转入军籍,这个时候还会额外发放一笔利物钱,也就是所谓的安置费,大约在5-10贯之间。
到了仁宗和英宗时期,就不行了。
由于财政紧缺,导致军人待遇一减再减。
如今徽宗执政,彻底跌落谷底,就不说烂到根的厢军了,哪怕是秦凤路上的西军,士兵每日也只能吃七分饱。
至于兵饷……
只有在战事将起的时候,才会象征性的补发一个月兵饷,以此鼓舞士气。
难道朝廷不知道,军人待遇低,会影响战力吗?
朝廷百官当然知道。
但问题在于,没钱啊!
东京城的繁华,给了许多人一种大宋富足的错觉。
可事实上并非如此,北宋每年上贡给西夏和辽国的岁币,几乎就占了全年税收的20%。
北宋之所以无法普及银子作为交易货币,就是因为国内大部分白银都要上贡给西夏和辽国,剩下的白银也都被官员富商收藏在家中。
靖康之耻时,金人狮子大开口,索要两千万两白银。
结果宋徽宗搜遍整个东京城,甚至连乞丐都没放过,也才凑了一百八十万两白银。
就在今年五月,宋金联手攻辽。
宋徽宗命童贯为宣抚使,种师道为都统制,率领15万西军北伐。
结果被金人杀得节节败退的辽军,却把北宋最强战力西军打的哭爹喊娘,丢盔弃甲。
无奈之下,宋徽宗只得遣人与金人商议,想要花钱买回燕云十六州。
好在完颜阿骨打还算讲信用,答应卖了燕云六州之地,不过代价是一年一百万贯租赁费。
就这一百万贯,整个朝廷都拿不出来,还是靠的临时征收苛捐杂税,才勉强凑够。
这幅德行,还哪来的钱提高军人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