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一般天才这么问，那么白朔肯定当场拂袖而去，并丢下一句：
小伙子，我劝你不要好高骛远、耗子尾汁！
但唐文来问，他不敢怠慢。
还要好好想想，如何劝他打消这个不切实际的念头。
倒不是唐文资质不足或者什么。
而是完美超凡，太耗时间，而且，太难把握！风险太大！
白朔严肃地斟酌着用词：“完美超凡，存不存在，其实还是个问题。”
“怎么说？”唐文眼中满满求知欲。
并立刻无视了白幽若、白雪递过来的食物。
什么白小姐、什么烤肉，有眼前的黑脸大汉香、呸！有武道香吗？
“所谓完美蜕变，成就完美超凡，要达到几个条件；
一是【精神冥想法】，要练到圆满或者大成。
标志就是，精神力文字，在你的意识海中，自动运转，自主锤炼精神力。”
说完，白朔停下。
但他并没能从唐文脸上，看出震撼或异样表情。
能看到的，只有平静。
眼神更是如深邃古井，毫无波澜。
他当然不是希望看到唐文沮丧，但连天才普遍的自信、骄傲都没有。
让他不得不高看一眼！
想想自己年轻的时候，和白家两个兄弟一起，二十五岁前入了超凡。
那家伙，心态当时就爆炸了！
不管去哪儿，包括上茅房，都是三个人并排横着走！
看谁都是垃圾！
家里的六品都要给他们让路。
这种状态持续了大半年，直到三联城内部举行了一场比武大赛。
白朔被另一位大家族嫡系，按在地上摩擦了一顿。
心态才慢慢改变过来。
而眼前唐文，比自己的天赋，好出何止一倍？
从见面到现在，居然从他眼神中看不到一丝自傲。
妖孽啊！
他喝了口酒，继续道：“第二点是洗练脏腑。你是黑暗能力吧？
以黑暗能力洗练内脏、骨髓，是一个痛苦的过程。
这个倒还好说。
完美超凡还要求体魄更强悍，以匹配自己强大的精神力。
要掌握一项观想武学中，最难练的防御功法。
比如白家金玉体！”
说着，白朔伸出手，肌肤随之泛起一起金蒙蒙的颜色。
如金如石。
看着就硬。
白朔见状，顺手摸起一块石头，用尖锐的棱角，对准手臂用力刺下！
嗤！
石头碎裂开来。
金玉色的肌肤毫发无伤。
连个白点也不曾留下。
唐文：嗯，和我的金钟罩也差不多。
看着唐文沉默下来，白朔趁机说道：“白家不止有金玉体，还有玄龟劲、不动身多重防御武学。一般来说，我们培养人才，会让他们自己体会自己最合适的哪门功法。而一些小势力，是没得选的。”
唐文颔首微笑：不好意思，我也没得选，但我靠“天赋”硬吃！
嗯，我的天赋就是经验面板。
啧！
这小子，这妖孽心性真好。
白家选人，重视天赋，也更重视心性。
有些心高气傲，睚眦必报的家伙。
天赋越好，往往最后造成的危害越大。
“最后一点，也是最难难点，蜕变根髓，挖掘超凡能力，要挖掘的恰到好处。”
“还请您赐教。”
唐文语气越发客气，姿态放得更低。
这位白家高手的经验，对他来说，价值万金！
“好说。哈哈！”教导天才，白朔心里也舒服。
“有一种说法，叫做超凡过载，不知道你听过没？”
唐文摇头，刚好白雪烤好了肉给他送过来。
他一笑感谢，立刻把盘子递给白朔：您边吃边说。
白朔咧嘴一笑：“人的超凡能力很奇怪，它没有觉醒上限。假设人身是一个个水桶，你往水桶里一直倒水会怎么样？”
“溢出来？”唐文知道应该没那么简单，他只是捧哏一句。
“水会溢出来，但你的超凡能力怎么溢出来呢？”
唐文不知道，难道是浑身冒黑气？
白朔收起笑容，盯住唐文一字一句说道：“你的肉体会被黑暗替换掉！”
“什么？”唐文瞳孔地震。
“最开始替代的并不是你的手，你的胳膊，而是你的心、你的肝、你的肾！”如同在讲鬼故事，白朔压低了声线：“超凡体魄强悍无比！除非是心脏被替代，否则你不会立刻死去。而是在无尽的痛苦中煎熬！”
唐文沉默了一会，追问一句：“意思是，成为完美超凡，要让能力的觉醒程度，刚好卡在肉体承受的上限？卡在百分之百？”
“嗯，理解得不错。就是觉醒程度卡在百分之百！但这断无可能！”白朔急速说道：“人自己也好，外人也好，都无法准确或者相对准确地说出，你现在觉醒到什么程度了。你能吗？”
唐文低下头，在心里默默道：我不但能，还是精确到小数点后两位。
见他低头，白朔重新露出微笑：“看！这就是问题所在。
你要记住，可以追求完美超凡，武道上，有不断进取的心是好的！
但要懂得适可而止。
一旦内脏被能力同化，就再也无法突破到罡武境！
并且，会因为莫大的痛苦，无尽的折磨，永远看不到下一步的希望，而走上疯狂。”
唐文郑重点头：“多谢前辈指教！”
带着笑意的白朔把脸一板：“怎么能叫前辈呢？叫朔叔。”
“朔叔。”唐文半点磕巴都没打，叫得流畅极了。
白雪看向白幽若。
后者正在专心致志地烤肉，仿佛什么也没听见。
俏脸似乎是被火烤的，泛着红霞。
“朔叔，只要精神力文字自行运转，练会防御功法，洗练过脏腑，再以尽量挖掘能力到极限。就是完美超凡了？”
唐文是欣喜的。
对于别人来说是天谴，对自己来说，不知不觉，快达成了。
白朔补充道：“防御功法也要练到大成。大成的标志就是覆盖全身，连眼皮和肚脐下三寸处，也要练到。”
虽然听起来很荒唐，但唐文不住点头，这个已经练到了。
金钟罩是精神力催动的。
他的精神力，不是一般地充足。
金钟罩早已可以覆盖全身。
唐文心里一喜，没想到自己和完美超凡境界距离那么近。
“那洗练脏腑有什么讲究呢？”
用黑暗之力洗练脏腑，听起来就很抽象。
完全想象不到要怎么洗。
难道用黑暗之力模拟出一个洗衣机，嗯，难度太高了。
模拟搓衣板靠谱点。
然后在搓衣板上大力揉搓内脏？
“准确地说不是洗练，是磨炼。”白朔没有保留地说道：“不论是黑暗能力还是火焰能力。当它聚集在内脏中，都会造成伤害。量越大，越浓密，伤害越大。”
唐文脸色微变：“火焰能力怎么办？难道要引火入体？”
“引暗火。”
“啊？”
“你可以理解为极度细小的火星，小到不会发光，小到普通人睁大眼也看不到。超凡强者的脏器，有着相当的再生功能，适应力极强。这是脏腑可锻炼的根本……”
白朔解释完，又说了呼吸法。
内脏洗练，除了要慢，要配合汤药饮用。
更重要的是呼吸法。
需要配合发声的呼吸法。
呼吸之间，震动内脏，事半功倍。
他也没忘了补充一句：“关于练脏，我白家武阁内，有着一套详细的练法。一般来说，入超凡之后，就可以配合秘药、呼吸法，开始锤炼脏腑了。”
顿了顿，他想起什么似的：“心肝脾肺肾，五大脏器，有五套对应的呼吸法和上百种汤药，如此方能保证效果又不伤身体！一般的势力和帮派，恐怕没有那么全面。”
唐文心道：你这个一般的帮派和势力，说的该不会是黑水帮和火焰营地吧？
他连忙捧了一句：“三联城白家，不愧是顶级势力啊！”
白朔眼神一亮：这可是你小子主动说的，就别怪我自卖自夸了。
“此话不假，无数势力把我白家看作武学圣地。不仅仅是因为我白家武阁有着几百种绝学！数千种观想武学，无数基础功法。更在于——人！我白家的人！”
唐文对于白家的人没兴趣。
但刚听完万金不换的练脏之秘。
该捧人家白家要捧。
江湖是打打杀杀，也是人情世故～！
“嗯，厉害”
“嚯。”
“那不得了”
“怪不得白家如此强盛！”
“……”
唐文化身捧哏，绝不让一句话掉在地上。
至于他心里想的，却是回去就问问师姐，黑水帮有没有练脏秘法。
如果有，以师姐的行事风格。
自己什么都不要付出，她就会白给。
嗯，也许以后要付出几十亿、几百亿乃至上千亿。
但那都是小事。
到时候她不想要都不行。
事关生命起源的大项目，不容师姐任性。
白朔：“……所以说，选择比努力重要。我这些年走南闯北，见了太多被埋没的天才。少年时，一位位雄姿勃发。可惜勉强入了超凡，后续之路便断了。”
赵将军心中暗怒：含沙射影、指桑骂槐是不是。谁勉强入了超凡，我还不到五十岁！若非你是六品，定要教你做人！
“赵将军吃东西。”
“多谢雪姑娘。”赵将军笑得温暖又纯良。哪里有半分生气的样子。
总算说完了。
唐文微笑着伸个懒腰，抬头看看星空。
只有繁星数点。
白朔意犹未尽地咂咂嘴：我给这小子讲了那么多，暗示得也够明显了。
不信他一点不动心。
就算现在不动心也不打紧。
以后时日还长，赶山城不是什么善地，早晚遇到不顺心。
他总会想起来还有白家在等着他。
嗯，这边事了，还需要些时日。
够他好好想清楚了。
幽若小姐也要出些力才好！
女大不中留，她年纪也不小了。
等唐文加入白家，我怎么也算他师傅吧？
嘿嘿！
到时候，我们师徒一体，他白疯子凭什么压住我！
唐文时间紧迫，他主动说道：“赶山城内的探索队，总感觉是个陷阱。我们打听到，他们是在三个半月前突然出现在那两间房子里的。自由自在过着生活。”
“嗯。”白朔三人早有定论，他道：“虽是陷阱，却不得不踩一踩。”
一直没开口的赵将军道：“话虽如此，但敌人实力不明，贸然出手，恐怕会中了他们的圈套。”
不好听的话，由赵将军来说。
唐文说话得好听，他还指望从白家套出更多的修炼之秘呢。
不能把人得罪了。
白朔一摆手，昂然道：
“敌人知道他们是我们白家的人，还敢做如此安排。要么有足够的底气，要么就是蠢货。”
“恐怕是前者。”
白朔笑了：“怎么都好，我们白家不止我一个六品在西北之地。”
“难道？”
他没有正面回答：“只需要避开赶山城各家的五品强者便好。”
“白家有五品要来？”
“五品自然不会轻动。”白朔言语中对五品也没多少尊敬。
白幽若道：“两位也知道，我白家正在特殊时期。五品是各位公子背后的主要战力，他们相互牵制，不会轻易离开三联城范围。”
唐文依旧不放心。
不说万全把握，感觉他们连三成把握也没有。
当然，他的评判标准和别人不一样。
只要不是超凡对武师那样产生碾压战果。
他都觉得有危险。
白朔也感受到两人的担忧，说道：“我非寻常六品。另一位也是如此。”
唐文顿时明白：白家要来两位六品。还不是普通六品。
不愧是顶级家族，隔着几千几万里，六品强者说来就来。
“敌人是谁，有眉目吗？”院子里所有人的画像都给白幽若了。
若是还不知道敌人是谁。
唐文是不打算趟这趟浑水了。
白家三人脸色微沉。
白朔沉声道：“无非是一群吃里爬外的东西！这次就是不为了银金矿藏，我也要出手！留着早晚是祸害，趁早杀了干净！”
白幽若叹息：“本来他们立下大功，已经获准回归三联城。到时候自然有金银财宝，美女华宅等着。偏偏在这时候出事。”
“这次要感谢两位，帮我们查明他们的落脚处。”
白朔没有明说动手时间，要等另一位六品到来才会动手。
唐文在地上画了副简易地图，凭借超凡记忆力，将大半个外城画了出来。
他指着其中一处说道：“若是月初动手，一旦情况有变，可以闯一闯这座宅子。宅院的主人是位六品高手，和我不对付。每月初，会在家里宴客，客人也是六品。”
双方又聊了一阵，几个小时过去，即将离开之际，唐文看着白朔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朔叔，有个不情之请。好长时间没有展露真正实力，难得遇到您这位大高手，可否请您赐教一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