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景初有些意外她无意识的黏人,却还是回答了她的话,
“我去找医生,给你拿药。”
伤口缝合以后,还需要吃一些消炎的药,靳明泽家就在隔壁,他是医生,家里什么样的药都有备着,他顺便问问有什么注意事项。
季冉一怔,喃喃的低语,“哦。”
原来不是要出去,她还以为……
季冉没再说话。
贺景初出去隔壁了,季冉一个人躺在床上。
麻药的药效快要过去,小腿处传来密密麻麻的痒意,不疼,却让人抓心挠肝的难受。
季冉躺在床上,有些难耐。
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间里响起叮铃铃的铃声。
季冉看过去,是贺景初外套里的声音,他出去的时候把外套丢在了椅子上,想来是手机也一并丢在这了。
“麦穗。”她喊人。
麦穗出去以后就到一楼干活了,此刻并没有听到季冉的呼喊。
手机铃声叮铃铃的响个不停,像是主人不接起来誓不罢休。
几乎贺氏所有的商业伙伴都知道今天是她贺景初的结婚日,这样的情况还坚持不懈的打电话来,肯定是有什么急事。
季冉认命的叹了一口气,忍着无止境般难捱的痒意,慢吞吞下了床。
看清楚来电,她的神色冷了下来,面无表情的接通了电话。
“景初,”对面传来一声娇滴滴的嗓音,夏以宁撒娇又委屈的声音响起,“我胃好疼。”
果然还是来了,季冉眼底一抹冷色。
夏以宁嘴上说着胃疼,实际却捧着手机悠哉悠哉的选首饰,考虑待会儿该怎么样见贺景初。
就算是洞房花烛夜又怎么样?
只要她一说不舒服,他就还是会抛下所有过来照顾她。
这一次也不会例外。
她正势在必得的等着贺景初的回答。
可是电话那头迟迟没有动静。
夏以宁挑着首饰的手一顿,心里有些不安,声音却越发委屈,还带着一点点试探,
“景初……”
难不成贺景初不打算过来了?
夏以宁心一沉。
“夏小姐,”出乎她意料的,一道女声传过来,带着似笑非笑的讽刺,m..cc
“胃痛的时候要找医生,给我老公打电话有什么用?”
夏以宁脸色一变。
这是季冉的声音!
她怎么能拿到景初的手机?
季冉的声音还在继续,“夏小姐,既然你胃痛,要不我帮你叫一个医生?就不要麻烦我老公了。”
她明显是在看笑话,夏以宁冷哼一声,径直挂断了电话。
季冉看着熄了屏的手机,冷笑一声。
贺景初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季冉拿着他的手机,不知道做了什么。
他问:“怎么了?”
季冉回答的很干脆,“夏以宁打电话来说她胃痛,我给她请了个医生。”
一听到夏以宁胃疼,贺景初的脸色猛然一变。
自从出了那件事以后,以宁的身体一直不太好,胃痛什么的也经常有。
原本调养了几年,她已经很少胃痛了,今天居然又犯了。
贺景初有些担忧。
季冉注意到他的变化,自嘲一笑。
果然只要夏以宁一通电话,就能立刻影响他的思绪。
留不住的人,何必强求。
她在看到夏以宁的电话的时候,就已经有心理准备了。
与其死活拦着,不如成了他的愿,给他一个借口让他去找他的夏以宁,她还能落的一句好,以后的日子也能好过一点。
所以她表现的很平静,“我的腿有伤,睡觉的时候容易压到,今天你去书房睡吧。”
上一世都是贺景初不愿意回来,主动去了书房,这一次,是她让他离开。
贺景初没有说话。
季冉已经弯腰掀被子准备休息,她直起腰,手里丢下一个枕头到沙发上,只留下一个枕头在床上。
她掀开被子,对上贺景初的视线,似乎还有些惊讶,问:
“你怎么还没走?”
按理说她都主动说了,这会儿应该脸贺景初的影子都看不到了。
贺景初看着她,没动
季冉让他走的口气说的很随意又很笃定,像是知道他根本不会留下,所以没有抱任何期待,甚至发现他还在,还会觉得惊讶。
可是为什么?
今天是他们的新婚夜,她为什么不期待他住在主卧?
贺景初沉沉的视线看着她。
季冉又等了一会儿,他还没走。
她注意到他的视线落在自己的睡裙。
睡裙小腿处染了一小块血色……
她扬了扬眉,“怎么,半天不走,是心疼我?”
她这句话一出,贺景初像被蜜蜂针蛰了一样,立刻收回了视线。
他怎么会心疼她。
贺景初不再停留,大步离开房间,而他拿来的药,孤零零的放在了桌子上,没人在意。
门一被关上,季冉浑身的疲劳被若无其事卸下,整个人耷拉下来,显出几分疲态。
终于安静了,原来做出选择以后,这么轻松。
上一世没有出车祸,新婚夜的那晚他们连婚服都没换,夏以宁一通电话打过来,贺景初当即就要走。
她那时候不知道那是夏以宁的电话,还以为是公司的事需要他过去一趟。
她苦苦哀求贺景初,说这是他们的新婚夜,能不能看着这个份上,不要丢下她去公司。
可贺景初很着急,看她拦在前面,还不耐烦的推开了她。
那晚她就这样,大婚当日被新郎丢下独守空闺,成了南城所有豪门妇人嘴里,抓不住老公的笑话。
可笑她当时还安慰自己,说贺景初是因为公司的事才着急离开,一直到后来才知道,根本不是,只是因为那天夏以宁胃疼。
如今一切又重来,夏以宁打电话,他离开。
只是这一世,是她让他走的。
不爱他了,就不会有期待。
意识纷杂,季冉不知道什么时候睡过去了。
梦里冰凉,或许是今天的刺激太大,迷迷糊糊之间,她梦到了上一世的新婚夜。
她一个人对着漆黑的夜,身上还穿着那件鲜红的婚纱,在房间里等待贺景初归来。
一点,两点……
她在床上枯坐一夜,天都已经破晓,她等的那个人却迟迟没有来。
她换下了婚服,准备再去留下等。
还没下楼梯,佣人们的窃窃私语便已传来。
“你们都知道吧,昨天先生出去了,一晚上都没回来。”
“可不是,我还听到夫人在哭,说让先生留下来。”
“说起来夫人真是可怜,结婚第一天一个人留在婚房,指不定以后怎么被笑话。”
“也不能这么说,我听说这婚事是夫人自己求来的,先生也不爱她,说到底,还不是她自作自受。”
自作自受四个字一出,季冉骤然惊醒。
意识还没反应过来,腿上先传来一阵凉意。
季冉看过去,是贺景初在给她的伤口上药。
她明显没有反应过来,懵着脸问:
“你还没走?”